第89章 公无渡河，公竟渡河

翌日，天大晴。

苏皓早早离了客栈，独自一人踏上北上的道路。

自己在黄鹤楼上提的那首诗歌的影响会随着时间流逝慢慢发酵，用不了多久，他顶着这张脸要是大摇大摆走在大街上多半会被一些个文人认出。

为了避免这种尴尬的情况发生，趁着清晨人少的时候上路便成了最优的选择。

没了风雪阻碍，于官道之上纵马飞驰倒也是十分快意的事情。

就这般又过了三日，苏皓前行的道路便不得不再稍微停下。

前方便是横亘在南北之间一条汹涌的分界线：汉江。

作为径流量最大的地上河流，这条江水一年中风平浪静的时期几乎屈指便可数清。

更何况，此地又毗邻汉江入海口，即便是处在冬季枯水期，此时江畔仍然是波涛汹涌。

当然，此段恶劣的环境除开特殊的地理环境之外，更是与当地一直流传的一个传说有关：

此江心之底，封印着一条法力滔天的蛟龙！

论这条蛟龙活跃的时间约摸还要追溯到上万年之前。

古籍中关于那蛟龙外形的记载虽然在细节上有着不小的出入，可如果仔细分析的话，却还能从中看出不少共同点。

除了身躯庞大之外，几乎所有的古籍都有提到该蛟龙有着一身湛蓝的鳞片。

该蛟龙生性残暴，好食人，平日里蛰伏江心，专挑路过的大型船只下手。如遇暴怒，则于江心兴风作浪，每一次翻腾都能引发天地变色，洪水泛滥，长此以往，自然搞得两岸百姓与借过旅人怨声载道。

当是时，各方能人异士汇集于此欲诛此蛟龙。

只是此孽畜法力本来奇高无比，再加上此地本又是它的主场，只要稍感不敌，它便会潜入江心不再现身。

正因如此，那些个能人异士即便是有心除害也找不到什么好的办法，只能任凭这恶蛟于此地兴风作浪。

久而久之，受不了这般恶劣环境的百姓纷纷搬离了附近，导致方圆数十里地就此了无人烟。

这种情况一直持续到近百年，一位拥有通天彻地之能的神秘修士出现。

根据当地县志记载，该修士身披万丈霞光，手持一方古朴大印，与蛟龙在浪潮汹涌的江心之地展开了一场惊心动魄的大战。

整场战斗持续了整整七个日夜，直打的整个天地都为之色变。

尽管那蛟龙已然使出了浑身解数试图抵抗，可终究还是那修士技高一筹，凭借着自身高深莫测的法力将蛟龙制服。

只是无奈这蛟龙生命力实在是过于旺盛，修士见诛杀无果便只能借助手中那一方古印，将蛟龙永远封印在了江底。

正因为如此，即便是到了现在，但逢月圆之夜，若是有人泛舟江上，依然可以见到江底处总会泛起神秘的光芒，据说那便是江底的蛟龙试图冲破封印的证明。

蛟龙之患被解，江面便算恢复了正常，之前搬离沿岸的居民陆续搬了回来，此地也算是恢复了平静，直到……

近些年来，此江段江心位置不时又开始有不正常的风浪波动，居民口中相传，这是因为江心封印开始松动而导致的结果。

……

……

苏皓牵马于江畔极目眺望。

他的目光穿过层层翻涌的浪潮直接落在了远处的江心位置，哪怕隔着如此远的距离，他任然能看到那看似平静的江心深处，一个巨大的黑色漩涡于下方若隐若现。

不知为何，一向情绪平和的骏马仅仅只是在江畔站了一会便开始频频尥其前蹄。

那是这种动物恐惧紧张情绪的外化表现。

苏皓扶身从身前的乱石堆中捡起一块长条的碎石子，右手手腕轻轻发力。

“啪啪啪！”

一连串清脆的碰撞声中，锐利的石子破开汹涌江水，溅起层层白色水沫，最终在那黑色漩涡处失去了全部动力十分突兀地迅速沉下，没有丝毫涟漪，恍若从未存在……

苏皓所在的不远前方是一个渡口，渡口旁紧挨着的便是一小庙，庙中供奉者便是传闻中于将那恶蛟封印于江心的那位大能。

当地衙门自然也是图了方便，索性便多给了几两人工钱，便让这小庙的庙祝，同时兼职了那渡口的管事。

由于江上风波的缘故，渡口的船基本都处于停摆的状态。正因如此，一旁的小庙处便挤满了被阻在半道之上的旅人。

小庙的庙祝是一个留着小胡子的中年男子，当苏皓进入庙中的时候，他正在一脸耐心地安抚着那几个焦急渡河的旅客。

见少年人入内，那庙祝仅仅只是微微抬了抬眼，只是当目光触及那少年人腰间悬挂的酒葫芦时，眼中隐隐闪过一丝异色。

“这位客人不知是要进香还是要渡河？”

安抚完旅人的庙祝这才缓缓迎了上来开口询问道。

“二者都要。”

少年人含笑开口，说话间已将几两碎银悄然放到了庙祝掌心。

感受着掌心碎银稍许沉甸的分量，庙祝原本淡漠的脸上浮现几许笑意，他躬身对着里屋方向轻轻一指而后开口说道：

“当下浪大风急，要渡河怕是稍微需要等待些时候。

客人不妨先入里屋进香，在下稍后便进来招待。”

苏皓请说一句“打扰”，而后便径直朝着里屋方向走了过去。

里屋虽然空间不大，但整体装饰却比宽敞的外屋却要精巧不少。

刚一进屋，映入眼帘的却是悬在房屋正中间的一块巨大的木板。

上面用颇为潦草的字句提了四句话：

“公无渡河，公竟渡河！

堕河而死，当奈公何？”

言语虽短，却字字珠玑。

情真意切间，似是对渡河者的某种规劝，又似乎在进行某种不知名的叹惋。

苏皓正抬头看着眼前面前木板上的字迹，身后却突然传来一个中年男人幽幽的声音：

“少侠可是要渡河？”

苏皓闻言转头，却见得那小胡子庙祝不知何时已然出现在自己身后，两只小眼睛正在用一种怪异地眼神看着自己腰间的葫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