飘零的落叶在冷风中瑟瑟作响,寒意逼人,短短半个小时的功夫,已经不见暖阳,被层层叠叠的云朵遮掩住了,漏到地上也只剩下淡淡的圆圆的浅浅的光晕。
湖水一下子变得如同针刺般冰凉刺骨,冻得她把爪子又一次缩了回去。
二十五年的今天,原来也不是什么好日子。
商时序的母亲是羊水栓塞离开的。
商时序的出生,也并未受到多少人的期待。
至少他的外公,舅舅,并不希望因为这个孩子的降生而掠夺走自己幼女,妹妹的生命。
可命运往往就是那么的不公,不会让你二者兼得。
直至商时序的母亲下葬,孩子的生父也一直未曾出现过。
商时序的家里人并不曾听孩子母亲说起任何关于那个男人的事,只是某一天还在读大学的孩子母亲忽然给家里人带来了怀孕这个消息,言之凿凿要自己生自己养。
商家家风传统,老爷子又专制,未婚生子这件事虽惹眼,但作为商家从小就备受宠爱如珠子似宝捧着的幼女,为人父母总会为其兜底,殷实的家境,养一个孩子自然不是什么问题。
关键就在于这个孩子的出身掠去了他母亲的生命,连带着商时序在这个家里就有那么几分不讨喜。
商家不是没有派人调查过孩子生父的任何信息,自然不是为了将孩子就这么给他,不过是为了以不变应万变,可反复调查过后的结果,却是让商时序彻彻底底地消失在所有人的视线中,仿佛这个世间就从来没有出现过这个人一样。
他是在三岁那年走丢的,这是对外的说法。
其实是沈北祖宅的老佣人照顾不周,孩子被不明身份的人夺走。
郑相宜想到寡妇捡到商时序的时候,说他看起来也有五六岁的年纪。
那这么说来,被拐走的那两年,他流离失所,从沈北到的闽南,那段时间究竟过的什么生活。
郑相宜莫名其妙开始忏悔起来自己小时候对他还是太凶了些。
那时候本来说好的要带他去采集血样,也跟唐正勋联系好了时间。
她那天带着刚上初一的他,放学后给爷爷编了一个理由,说要带他去书店买学习用品,其实中途拐了个弯去的镇上派出所。
本来是先去的派出所忙正事,可唐正勋下午去市里开会去了,现在估摸着也在回来的路上,办公室的人让她稍等一会。
郑相宜懒得等,索性就带上人先去附近的书店瞎晃。
办好证件后才能办理的学籍,学校综合评估了他的学习能力,让他先从初一开始学起,比郑相宜低了一个年级。
这样也好,要是从小学一年级开始读,那他不得被那些弟弟妹妹笑话死。
郑相宜杂七杂八买了一大堆,又看上墙上挂着的一个品牌的黑色书包,索性把他身上那个烂布包给扔了,所有书籍一股脑地扔在新买的书包里。
正所谓做戏做全套,这样回去也好跟爷爷有个交待。
其实那个时候明显感觉他是不太情愿的。
大概是小孩子那点自尊心作祟,不愿接受她无缘无故的好处。
可郑相宜一向喜欢强人所难是,尤其她那个时候心底还存有强大的使命感责任感。
她总是觉得,她一定要帮他从寡妇手底解脱出去,从这个不属于他的小镇走出去,吃了那么多的苦终于要迎来一个美好的未来,那他一定会记得自己的恩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