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18章 打趣

“真漂亮~”

余暖暖也是轻声呢喃着。都说人在幸福的时候,方才能看清事物的美好。

以往,她是带着沉重的心情和疲惫的身子来田里的,自然是无暇发现所谓的“美”。

但此刻,心境截然不同,看到的画面也是发生了改变。

“漂亮吧?可却上不得台面。”。

这时,一旁却是传来一道不和谐的声音。

“又瞎说!”

余暖暖嘟起嘴,“在咱这可没有比油菜花更上得了台面的了!”

的确。

在农村,油菜花为无数家庭所赞扬,一说起油菜花,人便想到了江南水乡。

连绵不绝的油菜花田,白墙黑瓦的江南小筑,一切似乎都是那么的美好。

然而。

油菜花从来不是江南的专属。它像一阵风,拂过夏国南北。

从海南岛到东北,还有西北的大草原,漫过30多个纬度。

这一场花事接力,足以跨越了整整两个季度与大半个夏国。

在沿途的乡村都留下了它的浓墨重彩。

听起来似乎不错,但事实真的是如此么?显然不是。

油菜花虽点缀绚烂夺目的春天,但依旧改变不了它“低贱”的身份。

“这可不是我说的。”

“在《群芳谱》、《花镜》包括很多花卉古籍中都不见有油菜花的踪影,只有《本草纲目》上对它有一点介绍,你说是不是上不得台面?”

林宴轻笑说道。

也不知是在笑它的命运还是笑这世间与它一般的人。

究其一生也逃不脱命运的束缚。这样的人林宴见过许多,特别是在后来发家后。

那些默默无闻的英雄,最后却落得和所谓的网红,戏子同样的下场。

甚至还远不如。

救人殉职的消防战士葬礼无人问津,戏子入狱却万人欢送。

最为讽刺的是教科书上还会出现所谓的网络红人……

这些英雄的命运似乎就和油菜如出一辙。

“沃田桑景晚,平野才华春”

“麦苗堆绿菜花黄,一簇人家古道傍”

诗人对油菜花的赞美自古就有。

有对时光的感慨,也有对美的欣赏。

后来的人们也是如此,喜爱在春日油菜花最盛的季节,捕捉油菜花最美的风景。

然而。

90年代的农家,种植油菜花,却不是为了美。

在前一年的秋天将种子播下。

十二月至来年一月间悉心照料。

待到挨过了最为严寒的季节,春花烂漫也不过是对过往付出的馈赠之一而已。

农民们真正看重的,是它的食用、和榨油的价值。

家中一亩见方的田地中,每次都能掐下一盘的茎来,恰好煮成一盘清炒菜花。

早上摘下的菜花,还是饱满水灵的样子。

洗净后直接下油锅加水清炒,即使不加盐,也能咂摸出一番蔬菜的鲜甜来。

待到五月,冬油菜便可以迎来收成。

长成的冬油菜,收下来之后并不急于“打菜籽”。

而是要放在太阳下暴晒。

等到所有的水分都蒸发殆尽。

只留下稍稍用力就会破碎的干植株后。

人们便会将它们放在一个竹匾上“打菜籽”。

油菜籽极小。

也不过直径两毫米以内的黑或棕色小颗粒。

密密麻麻紧凑地排在一起,黑压压的。

打下的油菜籽中。

往往还混有着菜籽荚荚膜的翳,在大风中抖几下竹匾。

借着风势就可以清理掉。

一亩田的油菜,所能产出的菜油有300斤左右。

金黄色的菜油,散发着一种独特馥郁的香气,那是来自自然的淳朴味道。

剩下的干植株也不会被浪费。

农民们会将其再进行暴晒。

直至认为彻底干燥后。

送进老灶的炉膛之中,最后一次散发光与热。

油菜花是夏国农村的象征,刹那芳华的绚烂,远不及它带给农民们的其他美好。

而那些无名英雄不也是如此么?

生前默默无闻。最后了然人世间。

得不到应有的赞美与歌颂。

现在想想,林宴也不知当时的是他太老了,不懂当代年轻人了。

还是时代风气变了。

总之,一切似乎都变魔幻了。

“……真的?”

余暖暖有些不信林宴说的,望着他的脸问道。

“你男人还能骗你不成~”

林宴微微一笑。

然而,话音未落,余暖暖便小声嘀咕,“你骗的还少嘛……”

“咳咳咳-—”

林宴轻咳几声,以掩饰尴尬!

好吧!

确实是不少!

什么骗钱上赌桌,骗钱去录像厅,骗钱去跟狐朋狗友鬼混……

不仔细回忆,林宴都不知道自己以前原来混蛋到这“天怒人怨”的程度。

“你咋知道书上没写?说不定是你书看的少嘞~”

余暖暖也不想让自家男人自责,巧妙的将话题给岔开了去。

林宴哪能看不透她那点小心思。

要知道,这妮子充其量也就吃了二十五年米饭,他都多少年了?

心下了然之余也不免有些感动。

但感动归感动。

说他看的书少那林宴可就不乐意了。

别说有着植物大师加持,他对这世界上出现过的所有植物了解透彻。

就单单说他后来几十年看的书也是不容置疑的!

看样子,不露两手,这丫头还真以为自个儿不如那些所谓的大学生了?

于是,就见林宴悠然开口。

“油菜,学名称之为芸薹。”

“本草纲目记载,羌陇氐胡,其地苦寒,冬月多种此菜,能历霜雪,种自胡来,故服虔。”

“七八千年前,生长在青海、甘肃、陕西一带的祖先们驯化了野生油菜,并在之后引进甘蓝型油菜,使夏国境内出现了芥菜型油菜、白菜型油菜和甘蓝型油菜并存的情况。”

“本草纲目里还提过此菜易起苔,须采其苔食,则分枝必多,故名芸苔,而淮人谓之苔芥,即今油菜,为其子可榨油也。”

林宴负手而立,语速不紧不慢,颇有一副大家公子哥的范儿。

而站在一旁。

侧耳倾听的小妮子,整个人已然呆若木鸡!美目中,满是震撼与陌生!

静!

一片静谧!

除了油菜花田里偶尔的蜜蜂嗡嗡声,整个田野安静无比。

余暖暖红唇张大,仿佛能吞下一枚鹅蛋。

而眼神中流露出的却是一种陌生,对林宴的陌生。

这个款款而谈的真是……自家男人吗?她心中猛然忽然升起这样的疑问。

然而。

下一刻,伴随着林宴唇角勾起,露出他那招牌式的坏笑。

余暖暖又恍惚起来。。

没错,这坏透的模样,除了某人她就没在别人脸上见到过。

可……

余暖暖目光游移,对着林宴上上下下来来回回瞧了八百遍。

依旧没能看出所以然来。

林宴心中偷笑,身子却是微微前倾凑到她跟前,脸庞在距离小妮子脸颊两公分的地方停下。

“好看么?”

温润的嗓音少了往日难闻的烟草味道,取而代之的是一种说不上来的气味。

余暖暖尽管心中如小鹿乱撞般慌乱,但杏眸里却有着一抹倔强。

“你为啥知道这些!”

林宴闻言轻轻抬起手臂。

然而还未待有动作便听到自面前小妮子口中吐出的一句。

“不许抱我!”

林宴满脸怪异,一时竟有些语塞。下一刻。

他方才缓过来,但嘴角勾勒的弧度足以说明他此刻的心情。

啪——伴随着一阵清脆的声响。

林宴在小妮子的雪白额头上轻轻一弹,“谁说要抱你了,你男人是要惩罚你~”

“唔……”

余暖暖吃痛的捂着额头,“我又没做啥,凭啥罚我!”

见她不服,林宴掰着手指一项一项给她捋起来。

比如先前就跟她提过以前爱看书啊,又比如不能跟自家男人说不啊……

胡搅蛮缠之下。

林宴居然足足列出了余暖暖同学的“六大罪责”!

嘶……

坦白说,林宴自己都没想到。余暖暖却是愣在原地,显然是在回想。

很快她便想起半个多月前,这坏家伙带着所谓的药材回家好像提过《本草纲目》。

刚才他说的也是这本书?

当即俏脸微红,弱弱道:“我…我记性不好嘛……”

“噗——”

林宴原本还平静的宛如一潭死水的脸庞在听到她这话后,顿时破功。

除了小妮子此刻娇憨的模样足够喜人这一原因外,还有着更重要的一个原因。

林宴想到了从前,在高山中学念书的时候的趣事。

他还清楚的记得,那时余暖暖还是个扎着马尾的小女孩。

老师叫她起来背一篇课文。而当时她的反应就和此刻一模一样。

从表情到说的话,一点儿没变。

“你哪是记性不好,你就是懒。”

林宴强忍笑意,用当年那老师的话打趣道。

“我不是…”

余暖暖起初还没反应过来,直到看到林宴的表情,她才惊觉有问题。

略一思索,顿时便闹了个大红脸。

“你…你咋尽记这些!”

余暖暖恼羞成怒,下意识的用力一推。

若是平常,哪怕是这丫头使尽吃奶的力气也难以推动他林宴分毫。

然而。

此刻是站在初春的田埂上,林宴也没任何的防备,冷不丁的一下。

林宴只感觉脚下一滑就往油菜田倒去。

余暖暖看自家男人失去平衡,下意识的便伸手去拉他。

然而。

就她那点力气,怎么可能拉的住身高185,体重142的林宴呢。

不仅是没拉住,甚至还将自己赔了进去。

砰!

伴随着一阵闷响,林宴重重倒在自家油菜田里,压倒了一片油菜花。

也幸好前几天刚下了雨,土还是湿的,摔下去到没啥事。

可…..

虽是不疼,但前边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