清晨六点,冰冷的电子光在闹钟屏幕上定格。
陈凯如常醒来,眼球转动了一下确认时间。今天是他继续找工作、而弟弟陈泽上学的日子。没人能想到,拥有至高权能的逻辑神明之一,此刻正蜷缩在地球这间不起眼的出租房里,扮演着一个初一的十四岁学生角色。
穿好衣服,陈凯走到弟弟房门外。“喂,醒了没?陈泽!”他敲了敲门板,侧耳倾听。里面沉寂无声。等了片刻不见回应,一丝不耐爬上心头。
陈凯指尖悄然泛起微不可察的空间涟漪,仿佛投入平静水面的细小石子。他伸指在锁孔处虚虚一点,涟漪扩散——门锁内部精巧的机关无声地顺应了逻辑的意志,自行旋转解锁。
“咔哒”一声轻响,房门被他推开。
晨光从窗帘缝隙溜进来,照亮了房间:弟弟陈泽还蜷缩在床上酣睡,而摆放在电脑桌上的屏幕却兀自亮着,正以某种令人尴尬的音量播放着不堪入目的画面——一部典型的日本AI合成动作片。视线下移,床脚的地板上,几团揉皱、沾着可疑斑驳液体的卫生纸格外醒目。
陈凯立刻意识到自己闯入了不该出现的禁忌之地。
然而,晚了。
床上的陈泽猛地惊醒,像受惊的猫一样弹坐起来,目光瞬间捕捉到门口的哥哥和自己屏幕上的“罪证”。紧接着,一声足以刺穿耳膜的尖锐嚎叫在狭小的空间里炸开:“啊啊啊啊——!!!”
陈凯蹙眉捂住耳朵。几乎是尖叫落下的同时,一股混杂着羞愤与本能神力的危险气息猛地向他袭来!
玄妙的逻辑之力开始扭曲周遭的现实。
脚边的香蕉皮仿佛具备了生命,精准地出现在他下一步的落点;桌上的一把小水果刀挣脱重力束缚,打着旋以一种刁钻的角度朝他飞来;更离谱的是,墙角工具箱里沉寂已久的一柄大锤,此刻竟无视物理规则,裹挟着风声呼啸而至,目标直指他的后脑勺!挨上这一下,别说失忆,逻辑紊乱都有可能!
一番鸡飞狗跳、逻辑乱窜的闹剧后,陈泽绝望地发现,凭他此刻混乱的心绪和微末的力量,根本无法真正抹除哥哥看到的景象,甚至无法有效地让其“失忆”。
羞愤欲死的情绪让他几乎想当场自我逻辑格式化。
“好了,”陈凯无视了弟弟快要燃烧起来的眼神和满屋狼藉,语气平静得像什么都没发生过,“赶紧起床。”
“哥!!!”陈泽的声音几乎劈叉,脸涨得通红,“你未经允许擅闯我房间!!”
“我敲门了,你没应。”陈凯理由充分,理所当然。
“……你给我出去!马上!”陈泽几乎是扑上来,连推带搡地把陈凯轰出门外,然后“砰”地一声死死关上了门。
门内传来急促的响动——逻辑之力生效,那些不堪的证据:电脑画面、地上的纸团瞬间被精确地分解、重组、归于虚无,仿佛从未存在过。唯一无法消除的,是哥哥脑海里那无比清晰的记忆。
“这个臭哥哥!”门内传来一声愤懑又无奈的怒吼。
这场闹剧的代价是时间。
陈凯瞥了眼厨房墙壁上的挂钟,指针无情地宣告没时间做早饭了。他指尖微动,空间泛起极其轻微、凡人无法察觉的涟漪——物质再生。
餐桌上瞬间出现了两份早餐:烤玉米、烤肠、豆浆、油条、包子,热气腾腾。
餐桌上气氛凝滞。陈泽埋头啃着包子,牙齿用力得仿佛在撕咬某个人的血肉,腮帮子鼓鼓囊囊,眼神愤愤地瞪着空气,拒绝与哥哥有任何交流。陈凯则慢条斯理地吃着,泰然自若。
风卷残云后,陈凯收拾好碗碟清洗干净。陈泽也背起装着作业的小包,气鼓鼓地走到玄关。
“我走了!”语气硬邦邦。
推开家门,清晨微凉的空气涌入。门外台阶上,一个扎着马尾辫、穿着整洁校服的女生正等着,正是陈泽的青梅竹马——张香香。她看见陈泽出来,小巧的鼻子微微皱起,佯装生气地抱怨:“你太慢了!是不是又睡过头了?”
“才没有!”陈泽不耐烦地挥手打断,语气带着残留的火气,“是我哥……他乱闯我房间!吵了一架!”
话音未落,陈凯的声音从门内传来,带着一丝了然的笑意:“是啊,毕竟我也没想到,你在房间里会……”
“哥!!!”陈泽头皮一麻,一个箭步冲回去,闪电般捂住了陈凯的嘴,眼神里充满了惊恐和哀求,“哥!亲哥!你真的是我亲哥吗?!求你了别说了!”他压低了声音,几乎是咬牙切齿。
一番手忙脚乱的镇压后,陈凯总算没把后半句说出来。
他转向门口略显尴尬的张香香,露出温和的笑容:“香香,早上好。今天的你也一样元气满满啊。”他拍了拍陈泽紧绷的肩膀,“这小子,在学校要是有什么不安分的地方,就麻烦你多帮忙看着点,该教训就教训。”
张香香立刻站直身体,脸上露出乖巧又认真的笑容:“陈凯哥哥早上好!放心吧,我会督促陈泽好好学习的。他要是敢跳脱,我一定会摁住他的!”语气斩钉截铁。
“香香还真是可靠又温柔啊。”陈凯由衷感叹。
“喂!”前面的陈泽立刻炸毛,转过身来,一脸不爽,“你们两个聊什么呢?意思是我很让人不省心是吗?香香温柔?知道了知道了!不用每天在我家门口上演这出‘托孤情深’的戏码好吗?”
张香香有些无奈地耸耸肩,对陈凯露出一个歉意的微笑:“看来某人等不及了。陈凯哥哥,对不起,我们先去学校了。”
“有什么好对不起的。”陈凯笑着摇摇头,目送两人并肩走向街道尽头。阳光勾勒出少年别扭的背影和少女窈窕的轮廓。
看着他们走远,陈凯倚在门框上,心里嘀咕了一句:‘这小丫头……不会真喜欢上我家这臭小子了吧?她到底是怎么看上他的?’
他无奈地摇摇头,转身轻轻关上了出租屋的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