迫不及待地要找人分享喜悦,萧锦筠乐颠颠地走在路上,两排宫人提灯跟在两侧,她忽然转头问离得最近的宫人:“皇夫回来了吗?”
“回陛下的话,奴婢前来时,皇夫还未回来。”小宫人脚下步履不停,身子朝女皇转过来,手里的灯却丝毫未受影响,提得稳稳的。
“哦,好吧。宫门已经落锁,想必今日不会回来了。”萧锦筠听了,一时有些失落。
“陛下,今日两位侧君入宫,内宫准备了接风宴,皇夫虽不能赶回来,陛下可是要出席的。”肃喜在旁小声提醒。
“哎呀,把这茬给忘了。”她一拍脑袋,“快,这个点儿怕是等得饿了。”说着,脚下的速度加快了。
女皇来到承安殿,两位侧君已并排而立在门外迎接,身后站着各自的宫人。见到女皇圣驾,侧君带着宫人纷纷跪地:“陛下万岁!万岁!万万岁!”
“免礼!快请起!”萧锦筠抬手示意,阻止了侧君行三跪九叩大礼,“自家人不必拘礼”。
今日的承安殿布置的焕然一新,元宵节日的布置已经尽数撤去,两个鎏金宫灯将整个宫殿照的如同白昼一般。汉白玉阶上每隔九步立青铜仙鹤灯,鹤喙衔着南海鲛珠制成的明灯。鎏金穹顶的二十八星宿图用金丝掐出轮廓,紫微星的位置嵌着块鸽血石,此刻那颗红宝石在明灯的映照下渗出暗色流光。
沈侧君往日喜穿深色的衣服,今日身着一身玄色长袍,倒是和女皇的玄色龙纹长裙很是般配。他面目俊朗,生就一副桃花眼,起身后看着萧锦筠勾起了一抹微笑,目光灼灼,瞬间令她明白了什么叫勾魂摄魄,毫无防备之下,只这一眼就看得她心神荡漾,她赶紧调转目光。她自问不是一个孟浪之人,心内疑惑:“他别是修炼了什么媚术吧?或者干脆是个造孽?”萧锦筠带了些防备重新打量他一番,发现他的长相正派并不妖娆妩媚,只是一双眼睛带着温度,似是能直达人心底。女皇调转目光敷衍的回了个微笑,对面这人似是看出了她的反应,嘴角的弧度更深了一层。
弘侧君仍旧一副风光霁月的模样,看似嘴角含笑亲和万分,实则清冷难以接近。行事虽有度,但万事不走心,因此人虽长得人高马大的,却总给人一种年岁尚小的感觉。
和他相处压力会小一些,因此萧锦筠在他身前停下来,扯出一抹笑没话找话,“一切安顿好了?乾阳宫可合你心意?”
他微弯腰向前拱手道:“回陛下,都已经安顿好了,一切都好,多谢陛下恩典。”
“喜欢就好!”女皇笑了一笑,提起裙摆,向大殿上首走去,“开宴吧。”
琉璃宫灯将十二扇雕花窗映成暖金色,女帝发间只簪了支衔珠凤钗,发间凤钗珠串在烛光里荡开细碎的金波,肤若凝脂白里透红,在明珠的映衬下,气色如华。
“陛下且看,臣在江南寻的好东西。”沈侧君玄色袍角挟着杏花香卷走上前来,从锦盒里捧出盏莲花灯,琉璃瓣里竟养着几尾朱红色小鱼,“这叫‘胭脂鲤’,白日里是透粉的,烛火一照便似晚霞化在了水中。”
“果然是稀有的宝物,沈侧君有心了。”萧锦筠只看了一眼就努努嘴,令翡翠走上前收了。
她没什么物欲,再名贵的物件,也不过是看一眼稀奇也就罢了,从不上心。
见女皇对礼物没有多大兴趣,只是出于礼节夸赞一声,沈侧君微微一愣,随即会心一笑,也不灰心,回位置坐了,端起青梅酿轻啜一口。
他与女皇相处不多,只逢年过节见上一面,以前也曾千方百计讨她欢心,竟是连目光都没能多得一个,早已习惯了。名贵之物她不喜,如今看来,稀巧之物她也不爱。
低下头沈侧君自嘲地在心里轻叹口气,也难怪,天下之主,什么珍贵宝物没见过呢。世家子弟送礼惯于挑贵重的稀奇的,他陷入了惯性思维陷阱。
不过这一点小挫折并不能影响他心情,最近女皇看他的目光,多了些说不清道不明的意味,他素来敏感善识人心,只这一丁点儿的不同,足以让他信心大增。
八名宫女捧着鎏金食盒鱼贯而入,揭开盖热腾腾的蟹粉狮子头盛在荷叶盏里,翡翠虾仁衬着雨过天青瓷,最当中是樱桃肉——琥珀色的肉块裹着蜜汁,底下垫着嫩生生的荠菜苗。
宫眼上的膳食再精美,吃多了感觉都是一个味道,这些佳肴在萧锦筠的眼里,还不如翡翠在小炉子上炖的绿腊鹅。将提前腌制好的雪菜和大鹅一起小火慢炖,直炖得雪菜的鲜香和大鹅的肉香融在一起,再加几块雪白的嫩豆腐,就一碗米饭,在下雪的冬日里围着炉子坐了,烫一壶热酒,那才真真叫人心满意足。
弘毅将银箸倒转,用尾端雕的玉兔戳了块樱桃肉,送进嘴里,皱眉摇了摇头。可惜了如此精美的样子,却味儿同嚼腊!他掩唇轻轻吐了出来,放下筷子。
女皇见了笑笑,“御膳房做的东西都差不多,朕改日斟酌换换食谱,你们初入宫若是吃不惯,可以令自己宫内小厨房单做。”
“多谢陛下关心!”两位侧君起身谢恩,她笑着摆摆手,“坐下来坐下来,没有外臣,自家人不必客气。”
“自家人”几个字落在沈侧君耳中,多了几重暧昧的意味,他不禁有些欣慰,结婚四年才成为“自家人”。
而弘毅面上笑着,心里却不屑的很。在他眼里,侧君身份不过是陛下拉拢朝臣的手段罢了,十天半个月做一回样子也就是了,坐在这里还不如校练场上出一身暴汗来的痛快。他早已悄悄将自己的宫殿搬出了十万八千里,乾阳宫距离陛下居住的圣宸宫最远,来往不便,巴不得不见面图个自在。
殿内烛火摇曳,女帝腕间的金镶玉跳脱镯滑到手肘,映着腮边笑涡盈盈生光。她招一招手,宫人走上来手举一托盘递到沈侧君身前,沈正溪疑惑地取下,只见是一方色泽温润如漆、触手细腻如脂的松烟墨散发着淡淡清香,他指尖轻抚磨锭边缘,爱不释手。
“这是新制的松烟墨,沈侧君看看可还喜欢?“知道他爱诗词文墨,女皇特意为他准备了一方墨作为礼物。
沈正溪耳尖微红,露出喜色,“陛下年前赏赐的徽墨刚好快用完了,多谢陛下,微臣很是欢喜。”
“喜欢就好。”
送给弘侧君的是一把弩机,以精铁打造,机括处雕刻虎头图案,弩身镶嵌红宝石。
“多谢陛下!”精巧武器的诱惑,弘毅也是难以抵挡的,他令人收起,嘴角的笑深了一重。
廊下忽传来清越琴声,二十四个垂髫小童提着绘有春燕的绢灯翩然而入。伴着一曲《采薇》翩翩起舞。
歌舞美酒相伴,女皇不端架子,几人又年岁相当,说说笑笑倒是很快熟稔起来了。说起宫外的见闻与美食,分享生活中的趣事,言笑晏晏,度过了一个轻松愉快的夜晚。
接风宴结束,时辰已经不早了,这晚月朗星稀,空气有些冷冽,翡翠叫了一顶暖轿停在殿前。
“恭送陛下!”众人起身相送。
“今日舟车劳顿辛苦了,你们也早些散了回去歇着吧。”萧锦筠摆摆手与他们告别,顺便嘱咐。
“是。”
萧锦筠抬头看了看天空,一轮明月挂在天空中央,星星点点闪烁着,空气虽有些凉,倒也不十分冷,她没上暖轿,“陪朕走走吧,顺便消消酒气。”
“是。”翡翠顺从回答,扶起她的手,顺便回头示意暖轿跟在身后。见陛下要散步,仪仗队伍自动放慢速度离的稍远些,以免扫了陛下雅兴。
青石路冻得硬邦邦的,寂静的夜晚走在路上鞋子发出咔哒咔哒的声音,清脆悦耳。沿途两溜宫灯散发出暖黄色的光晕,一张口,呼出的气体画作一阵白雾,氛围宁静浪漫。
“陛下今日准备召哪位侧君侍寝呢?”翡翠笑的眯着眼睛一脸八卦。
“朕哪个也不召,都什么时辰了,还不早早回去休息。”女皇羞红了脸,有些嗔怒地觑了她一眼。
翡翠笑嘻嘻地八卦,一脸调皮,“今日不召,还有明日,早晚的事!那陛下心里更喜爱哪个侧君呢?”
“朕更喜欢你!”女皇白了她一眼,伸手拧了拧她的脸蛋。
翡翠笑着刚要说什么,萧锦筠忽然闻得一声微弱的琴声,起初还以为听错了,紧接着又是一声儿,古琴悠扬醇厚的声音传来。萧锦筠顿住脚步,竖起耳朵,“翡翠你听,是谁在弹琴?”
翡翠瞪大眼睛全神贯注地听着,只有冷风呼呼刮过的声音,她缩了缩脖子,“陛下可是听错了?没有琴声呀,这么晚过了宵禁,谁敢在宫内弹琴。”随即眼睛滴溜溜地四周转了几圈?“陛下要不要乘坐暖轿?”
女皇没忍住噗嗤笑出声,用手在她脑门上敲了一下,“你的意思是见鬼了?”
“奴婢可没说。”翡翠咬住嘴唇不承认,眼睛滴溜滴溜地转出卖了她。正说笑间,一阵更为清晰的琴音传来,只是琴音滞涩,余音未绝堪堪被人阻断,让人有些发堵。
“朕倒要看看,是谁半夜三更乱弹琴,还弹得这么难听。”话音未落,已是提裙奔着琴音的源头去了。
翡翠只得小步跟上,回头招手示意,仪仗加快了速度,两列侍卫快步走到侧前,呈保护阵型。
这一走,竟跟随琴声来到了东宫,正殿只一盏微弱的灯光亮着,皇夫身着一袭深色长衫,发丝随意束着,几缕碎发被夜风拂起,添了几分凌乱。他面前横着一张古琴,月光如水,洒在他略显削瘦的肩头。
陆煜川抬手,指尖轻触琴弦,琴音低哑,似是从心底淌出的一声轻叹。他的动作很缓,每个指法都透着小心翼翼,仿佛稍一用力,就会有什么东西破碎似的。
他的面庞笼罩在淡淡的阴影里,萧锦筠看不清他的表情,只能隐约看见他紧抿的嘴唇和眼睫投下的微影,琴声流淌间,偶尔会微微一颤,像是弹奏的人被某种情绪呛了下,可他始终没让那声音彻底乱了,硬是把那股汹涌的悲意压着,让琴音在低回婉转间,只透着隐忍的酸涩。
“宫门已经下钥,你是怎么回来的?”萧锦筠脚下步履未停,直奔他而去,带着些欣喜。
琴声戛然而止,陆煜川一双好看的手按住了琴弦,抬起头,声音低沉:“规矩是给普通人守的,宫门的锁怎么挡得住我。”边说边站起身来行礼。
“哦~有道理。”萧锦筠轻点下头感叹道,说话间已来到他身后,双手按住他肩头,将他按回到椅子上,俯下身歪头在他耳边轻声问道:“既回来了,怎么不来找我呢?”
“惦记着回来和陛下共用晚膳,谁料回来的晚了,见宴会已经开始,陛下和两位侧君其乐融融,我半路进去怕是扫了陛下雅兴,就独自回来了。”陆煜川说道,声音控制的平稳,听不出任何低落与委屈,调转开的视线却出卖了他。
想到自己兴冲冲回来,在殿门外看到她与侧君相谈甚欢的场景,心里的酸楚犯上来直呛得人想要流泪。难怪古人都用打翻了醋坛子来形容,这感觉真像是将自己的心泡在陈年老醋里,杀的直抽抽。
绕是他习惯了守礼克制,仍然抑制不住嘴角向下垂,心里再理智,也装不出个高兴样子来。
萧锦筠将那双在琴上暗暗发力的手捉住握在手心里,陆煜川犹豫了一下后侧过身将手反握了上去,带着些力量,抬起眼眸与她对视,一双漆黑的眸子满是克制。
“所以就故意将琴弹得如此难听,好将我引来?”萧锦筠假意嗔怪的问道,宠溺中带着些心疼。他什么情绪都自己消化,从不逾矩,今天乱弹琴已经算是嫉妒之下失了优雅。
他有些尴尬,低了低头,终是没忍住笑了出来,“不是故意的,心绪不佳发挥失常,让陛下见笑了!”
他一笑,萧锦筠也弯着眼睛跟着笑了起来。
“可用过晚膳了?”
摇摇头,“没有。”
她走至桌旁,随手抄起一张纸,就着半干的墨泥,洋洋洒洒列了一个单子,递给宫人,“要尽快!”
“是。”
宫人携单子出去了,半刻钟的功夫,抬进来一个小方桌,上面各色蔬菜和切的薄薄的肉片,桌上一个铜锅里面牛骨汤咕嘟咕嘟冒着热气,底下木炭烧的火红。
萧锦筠拉着他在桌旁做坐,葱姜蒜和各味调料混合着调了个油碟推至他面前,可惜没有辣椒不够味儿,只能多放了些蒜将就。鲜切的肥牛在铜锅内煮了几秒在油碟里一蘸,送到他嘴边,他看着萧锦筠的一套动作,有些怀疑地张开了嘴,皱着眉头咀嚼着。
“怎么样?好吃吗?”萧锦筠一脸期待地看着他,随即自己也拿起一双筷子,将肉菜放进锅里煮了煮,蘸着调料尝了一口,“嗯~味道不错!”她满意地点了点头。
“味道~有些奇怪!”陆煜川艰难地咽下了嘴里的肉,皱眉说道。
“有吗?挺香的啊!”萧锦筠一边将菜放进锅里,一边含糊不清地说道,“多吃几口就好了,来,尝尝这个,别客气!”
她对食物表现出的兴趣倒是让陆煜川感到惊奇,受她感染,他又重新夹起一块蔬菜蘸了蘸调料放进嘴里,慢悠悠品着,蔬菜的味道让他更容易接受。这一吃,肚子更饿了,他也就放了开来,学着她的样子,往锅里添一些喜欢的菜,烫一烫蘸着调料吃起来。
看着他越来越轻车熟路,萧锦筠不禁有些骄傲,“怎么样?我没骗你吧!很好吃。”
“这种吃法倒是新奇。”
“光是新奇吗?”萧锦筠不太满意他的回答,眼睛盯着他促狭地追问:“你就说香不香?”直到陆煜川不情不愿地小声说了个“香”字,她才哈哈一笑饶过了他。
温好的秋山白露,口感甘甜清冽,两个人就着火锅推杯换盏,感觉身体暖融融的,萧锦筠心满意足地感叹,“琴棋书画在愉悦时可以怡情,心情不好时还是人间烟火气最能抚慰人心啊。”
“受教了。”陆煜川听了,突然神情落寞有些蔫蔫地说道。
这酒口感不辣,后劲很足,他有些不胜酒力,面色绯红。
她一愣,起身走过来,温柔说道:“看来酒能暖身却暖不了心,让我来抱抱你吧!”她自身后搂住了陆煜川的脖子,紧贴着他的脸。
“陛下这是在哄我吗?”他低声问道。一瞬间,这场景让她有种莫名熟悉的感觉,她甚至没有多想,开玩笑地脱口而出:“男人不都是这样的吗?不开心了请吃一顿饭,送点小礼物就好了。”
没有得到回答,直感觉气氛瞬间冰冷到极点,她松开搂住他的胳膊,绕到前面看向他的脸色,这才发现,他正襟危坐,一脸冷峻,如她醒来后第一次见到他时的样子。日常相处已经让萧锦筠忽略了他是一个气质长相都清冷的人。
她站直了身子,正色说道:“对不起,我开这种玩笑不合时宜了。”缓缓走至他身旁,在一把椅子上偏身坐下,她开口问道:“你是担心两位侧君入宫,影响到你在我心里的地位吗?”
“不是!”他面色严肃,看着她的眼睛斩钉截铁地说道。正当她以为自己有些自作多情时,他又接着说道:“我比自己想象中要小气,我不能接受你的心里有别人!”
她讶然,“我的心里现在没有别人!”身子往前倾了倾,“只有你!”
不知道是否是错觉,她感觉陆煜川向后躲了一下,只见他拿起茶盏浅啜了一口,喉结上下滚动,也不看她,悠悠说道:“早晚会有别人的。”
萧锦筠有些无奈,将他的身子扳了过来朝着自己的方向,握住他的手轻声问道:“你希望我怎么做?遣散后宫吗?”
他的嘴唇动了动,没有回答,看向她的眼神理智又清醒,“舍得吗?”
这下萧锦筠犯了难,“倒是没有不舍,只是两位侧君与我成婚多年,并无过错,遣散出宫让别人如何看待他们?”
女皇着实有些烦恼,两个大活人既不能凭空消失,也不能一直扔在别苑里不管,但他们的存在,会让眼前的小娇夫受伤,可怎么好呢?
皇夫低下了头,露出自嘲的笑。她有些急了,双手端起他的脸朝着自己,逼着他与自己对视:“不要对我灰心,也不要绝望,我们一起经历生死,携手度过难关,你在我心底里的地位是永远无法撼动的,如同你的中宫之位,永远不会动摇!”
“我不在乎这中宫之位!”他冷冷的开口,带着些叹息。“你的心要分成三份,我只得到其中之一。”
“我不想你伤心,我宁可从没有纳过侧君!”她举起三根手指,语气温柔而又坚定:“我发誓,以后绝不会再纳新人!”
陆煜川仔细打量了她一阵,神色终于有些和缓了。她笑了笑放下手指,将他的手放在心口位置,“你在我心里,永远是最最重要的。”
陆煜川有些动容,嘴角微微上扬了一下,手轻轻抚上她的脸庞,闭起眼睛慢慢靠近过来,温柔地将她饱满剔透的唇瓣包裹起来,随后带着些许的委屈与不甘,用滚烫火热的身子慢慢缠住了她。
正当她娇喘吁吁欲罢不能时,他却戛然而止,以磁性的嗓音低声伏在耳边问道:“陛下是从何时开始爱我如此之深深的?”
“我。。。这。。。一会告诉你。”她慌乱中将脸埋进了他的胸膛,他低头,笑容在脸上肆意绽开,酒窝迷醉了身下的人,他则笑着将身体向前推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