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章 二弟何故发笑?

此时的袁绍感觉天旋地转,脑瓜子嗡嗡直响,一股子气堵在胸口,随时都有可能化为人体喷泉。

他怎也没料到,平日里最不起眼的次子,竟能说出如此大逆不道的话来。

最令他恼怒的是,这厮从出生以来,从未有过这般叛逆。

自他逃出洛阳后,就感觉整个人都变了。

难不成,他跟董卓决裂的举止行为,还把袁熙给带偏了?

不对。

这不是现在他该关注的事情。

一人之过?一人之责?!

这孺子竟敢说董卓霍乱朝纲,荼毒天下,竟是他一人之过,一人之责?!

他袁本初与董卓在大殿之上刀剑相向之时,那是何等威风?何等振奋人心?

若非如此,他又怎能在渤海招纳诸多名门将秀?

袁绍凭空捏了捏拳头,强忍着快要吃人的怒火,紧盯着许攸问道,

“除了这些,他还说了什么?”

许攸缓缓直起身来,面色难看地欲言又止。

一旁的逢纪连忙上前劝道,

“袁公,二公子年少,出口无忌,还请勿要动火伤身……”

话没说完,袁绍便挥手打断,语气如平地炸雷,

“说。”

许攸深深吸了口气,

“二公子还说,您在公堂之上与董卓兵刃相见,外人看来是意气风发,实则叫无能狂怒。”

“现在您号召天下诸侯讨伐董贼,就是让全天下人都帮您擦……擦屁股。”

“要二公子是您,这缴贼檄文,他都没脸发出去。”

“大汉四百年基业毁于一旦,您……您得负全责!”

听着许攸一言一句,袁绍只感觉气血直接冲到了天灵盖,差点两眼一翻,这辈子就这么过去了。

逢纪在一旁看的那叫一个心急如焚,眼皮子都快挤出褶子了,可那许攸就是直言不讳,毫无顾忌。

袁绍大口喘着粗气,脸色发青地瞪着两眼,拳头时而捏紧时而松懈,显然在极其努力地克制情绪,最后彻底无法控制,一巴掌拍碎了面前的桌子,

“逆子啊,逆子!!”

袁绍猛然起身,像只无头苍蝇一样在屋内四处环顾,最后找到了一个趁手的长条,拖着愤怒的步伐冲了出去。

“哎呀,我说子元啊,联盟一事已让袁公焦头烂额,你怎就不知避重就轻啊?”

逢纪见状焦急地责怪一旁的许攸。

许攸却不以为然地冷哼一声,

“二公子虽说只是一孺子,可人言尚畏,若是从他口中传出这些大逆之言,元图兄莫不会以为,天下人不会对主公心生芥蒂之心吗?”

说着他转着脑袋,在墙角找了个比刚才袁绍手中长条更为粗壮的戒木,追了上去喊道,

“主公,用此物行家法之事,不伤手。”

逢纪:……

……

此时的袁熙并未意识到自己即将大祸临头,甚至还在为他刚才的机智而沾沾自喜。

其实他并非天生叛逆,其因是他本质并非历史上袁绍次子,而是一名被泥头车选召的孩子,魂穿幸运儿。

即便是作为三国的重度爱好者,袁熙对原宿主着实无感,更何况现在还是个九岁孩童。

若不是这厮娶了洛神,最后还被魏文帝给NTR了,他还真不一定能注意到这个隐形人。

但是他那便宜老子袁绍就不一样了。

曹老板的四大铁。

本初子午线之父。

高贵的名门独狼。

正确答案绝缘体。

对于这样一位糊涂老爹,袁熙内心颇为无奈。

谁家好人起手四个二带两王,先用三个二带一个大王出去?

昔日屠龙少年终成恶龙,但袁熙比谁都清楚,这哪是什么恶龙?分明就是阿尔兹海默症龙。

前期能当面与董卓硬刚,号召天下诸侯匡扶汉室,后期却谋而无断,完美避开答案,两者差异之大,鬼见了都得愣两秒。

嗯?被抖学家顶号了?很有可能。

而他的两个兄弟就更搞了。

袁谭和袁尚两二人从小就斗气,直到袁绍死后,两人因争夺大位从而被曹操抓到机会将其吞并,至此拥有四世三公名望的袁家从此没落,二人可谓是功不可没。

袁熙不想坐以待毙,只得从娃娃开始抓起,好好培养兄弟之间的感情。

“二哥,你欺我太甚!!”

袁尚带着哭腔,小脸扭曲地指着他怒斥不已,神情充满了委屈之色,

“分明是你忤逆父亲之命,现在却把屎盆子尽数扣于我的头上,许先生此时必然去父亲面前诉状,你要我如何辩解?”

袁熙躺在椅子上抖着二郎腿,满脸无辜地笑道,

“弟你在说些什么?我自辰时起便居屋内读书,是你耐不住寂寞非要关门取乐,我几番劝阻无果,只能忍痛放纵,你可不要乱讲。”

“你……哇!”

袁尚见他如此厚颜无耻的模样,顿时气的当场大哭了起来。

哐的一声!

就在这时。

院门被人一脚踹开,吓了他们一大跳。

紧接着一个身材魁梧的少年风风火火地冲了进来,在看到袁尚痛哭之时非但没有怜悯,反而脸色阴沉地质问,

“好你个袁尚,父亲再三强调府中禁止淫娱,你竟敢公然忤逆,还让许先生给抓了个正着,诉状都告到父亲那去了!”

袁尚见到他后哭声戛然而止,苍白着小脸激动叫道,

“不是我,此事皆因二哥起,非我之过啊,是他,是他诽谤我啊!”

冲进来的魁梧少年名叫袁谭,是袁绍长子。

“胡说!”

袁谭对袁尚的狡辩没有相信半个字,“二弟大病初愈,怎会如此?分明就是你耐不住寂寞,让二弟帮你招揽这等淫娱取乐。”

“你休要冤枉于我!”

袁尚本就被袁熙坑的憋屈到极点,现在又被袁谭误会,顿时气的张牙舞爪冲上前去跟他扭打在了一起。

这两兄弟一见面就是掐架,袁熙也见怪不怪,转头看向院内早已经惶恐不已的婢女们嚷嚷道,

“还愣着干什么?还不快给我准备些许小食?看戏无食,索然无味,懂不懂啊?”

婢女们统统一怔,这时候不应该去劝架吗?这位二公子还要看戏?

不过主子要做什么,还轮不到这些下人来说三道四,立马给袁熙端来了一盘葡萄。

袁熙悠哉躺在椅子上,一边看着两兄弟互殴,一边吃着葡萄,不亦乐乎,顺便指点江山,

“大哥,你这拳不是这么打的,啊对!对准眼珠子捶他丫的。”

“三弟,力气比不过还不会玩阴招是吧?撩他的阴啊!”

“哎呀,你们这样打,是打不死人的。”

此时的袁熙在边上看热闹丝毫不嫌事大,一个劲地在边上煽风点火。

他的话也不是没起到作用,两兄弟掐的更狠了。

袁谭一边被袁尚用手扯着嘴皮,一边用手扣着他的鼻孔,囫囵怒斥,

“父亲近日因联盟一事寝食难安,你却在此处寻欢取乐,你对得起父亲吗?”

“我没有!”

袁尚歇斯底里地反驳。

一旁袁熙见葡萄已然吃完,拍了拍手开始劝架,

“大哥,你也别怪三弟,他这个年纪耐不住寂寞也正常,兄弟之间多点包容。”

袁谭不听还好,一听更怒了,

“父亲大人在他这个年纪,已是少年郞官,清正廉洁,岂非他这等不思进取的淫乱之辈?”

话音落下,袁熙却大笑了起来。

正在打架的两兄弟顿时怔住,纷纷抬头看向他一脸疑惑,

“二弟,何故发笑?”

袁熙边笑边道,

“大哥,你也太天真了,咱爹确实是年少成名不假,但你说他正经?那我可就要说道说道了。”

闻言,袁谭和袁尚再次愣住,满是不解地看着袁熙,连手也松了力道,坐起身来巴巴问道,

“二弟,你这是何意?咱爹从小可就是为人清正,怎会有不堪之名?”

而此时,早已经到了府外却并未进门的袁绍,在听到三兄弟的对话后心中不禁咯噔一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