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0章 感想

随着落雨堂的武功在江湖不断传播，已是有越来越多的江湖人意识到了《锻身拳》的玄妙之处。

尤其是一些消息灵通的江湖大派、武林豪族，更是早早就将《锻身拳》列为了后辈子弟必修的武功。

即便江湖上的寻常势力没有定尘宗这般得天独厚的优势，在不计代价的培养下，出现一两个拔尖的苗子也是完全有可能的。

天骄大会持续了五日。

公冶离在念苍山上每日早间看报，也就自然获悉了落雨堂覆灭之后的第一届天骄大会的结果。

定尘宗对于天骄大会前十的垄断终究还是结束了。

此番天骄大会前十中，有四人非定尘宗弟子。

不过，大会前三名依旧被定尘宗弟子占据着。

其中，又以此次的第一天骄最为引人注目。

卓东临，年方十四，去年方才拜入定尘宗奉天一脉，今年首次参加天骄大会，没想到竟然就一举夺得了头名。

要知道，当初李新秀十六岁参加天骄大会，也才名列第七。

卓东临竟然还是奉天一脉的弟子，公冶离此前却连此人的名字都没有听说过。

不过，溪桥报刊上早就将卓东临的来历陈列了出来。

卓东临是青国人，在追踪落雨堂情报的过程中，奉天一脉的一位长老遇着了当时在街上流浪的卓东临，发觉其天赋异禀，因而顺手扶持。

这情况，就与当初李新秀的情况类似。

李新秀也是在白石书院求学的时候，遇上了何顺元，后续拜师学武的。

不过，很显然，卓东临的天赋比李新秀还要厉害。

在拜入定尘宗以前，他都是自个儿摸索着修行。

等到拜入了定尘宗后，更是一飞冲天。

如今年方十四，却已是名动天下的武道奇才了。

公冶离了解了一下这位定尘宗的明日之星后，便没有再关注了。

眼下已是模拟的第十一年了，卓东临如今才十四岁。

公冶离再怎么关注，模拟结束、回到现实，卓东临也才只是个三岁的小屁孩，派不上什么用处。

不过，他没有找上卓东临，过了半个月，这位定尘宗时下最受追捧的天骄反倒找了过来。

清晨，公冶离在去炼药堂的路上被拦了下来。

“弟子见过长老。”

公冶离瞧着风头正盛的少年，道：“有何事？”

卓东临道：“听说长老曾为守阁长老，料想对藏书阁颇为了解。弟子想要看些前人的武道论述，只是不知何从寻起，故而冒昧前来叨扰长老。”

公冶离挑眉。

他虽然在炼药堂办事，但真论起来，他“守阁长老”的职位还挂着呢。

“前人的武道论述？随我来罢……你如今应是修成凝劲不久罢，不潜心修行，跑来藏书阁看书做甚？”

卓东临一面跟着公冶离往藏书阁而去，一面道：“自天骄大会后，平日里多了许多来找弟子的同门、师长，弟子思量再三，还是决意好生沉淀一番。”

公冶离笑道：“这倒是不错。”

到了藏书阁前，公冶离为卓东临开了锁，领着他在藏书阁内的书架间穿梭着，不久便到了一个书架前。

“这一排便是奉天一脉历代先师的武学手记了。”

“有劳长老了。”

公冶离摆了摆手：“若是无事，我便先走了。”

卓东临道：“听说《锻身拳》是长老带来定尘宗的？”

公冶离点了点头，这件事情在如今的定尘宗也不算是秘密了。

卓东临感叹道：“《锻身拳》演化至《内炼法》，弟子获益颇多，在此谢过长老了。”

公冶离摇头道：“《内炼法》是诸位太上长老，以及仙逝的师修鸿、师长老的功劳。”

卓东临好奇道：“长老此前可曾想过，《锻身拳》能令天下演变至此？”

卓东临的天资，不出意外，未来定然是能练成脱胎的。

公冶离乐意同这个前途无量的年轻人谈谈心，结下一点交情来。

现在的一点交情，未来指不定能结出什么善果来。

这是公冶离在李新秀身上得来的经验。

他思量一番，将自己模拟十一年来的真实感悟说了出来：“天下太过广大，我一人的所为，在千千万万的生民所为之前，无异于沧海一粟。”

“以如今的造纸、印刷技术为例，纵观历史，这些先进的、厉害的事物总是会诞生的，无外乎是怎么诞生、何时诞生的问题。”

“因此，即便没有我将《锻身拳》交给定尘宗，即便定尘宗没有将落雨堂剿灭，《锻身拳》代表的气血武道都必然会诞生、流传的。”

卓东临默然片刻，道：“但我等新弟子断然不会像如今这般，可以受到《内炼法》的天大好处。长老还是居功至伟的。”

公冶离道：“《内炼法》的诞生，的确有我的一份动因，但你们能在如此年纪便有如此武功，最大的原因，还是武药的革新。”

公冶离感慨道：“近来宗门新出的丹药，养练气血之效远胜从前，价格还没有多少提高，令我也艳羡不已。”

卓东临笑道：“长老不也在炼药堂吗？”

公冶离摇头道：“那你可知武药的各种原料种植、处理流程中，有不少地方都对多年前的方法进行了改良？”

“在炼药堂操忙的人也就是钻研药理，只不过是炼丹中最微不足道的一环。”

卓东临这下是真的好奇了：“还请长老赐教。”

“肥料、种植、培养、收割、研磨、萃取……这些炼药过程中各个步骤的结合起来，丹药方才有可能被炼制出来。”

“譬如，炼制你们常用的新版‘养血丹’，就必须使用薛前辈改良过的新式丹炉，而这丹炉的原料，又必须采用新的冶炼方法……”

“如此种种，一环扣一环。一枚丹药的背后，是包括药师在内的不知道多少人的苦功。”

“正是天下人的合力凝成了大势，方才有如今之天下。”

“大凡行事，还是得多一份耐性定力，认清形势，顺势而为，方才无往不利。”

说到这，公冶离笑道：“当然，这是于我而言。似你天赋这般厉害的天骄，还是趁年轻，锐意进取为好，省得走了弯路。”

卓东临憨笑着挠头：“长老也年轻着呢……嗯，多谢长老提点，弟子获益匪浅。”

公冶离点头，又交代了两句藏书阁的注意事项，便离开了藏书阁。

待到公冶离离开后，卓东临却没有看书，而是陷入了沉思。

良久后，寂静的藏书阁内，少年呢喃道：“顺势而为……唉，轻视了天下人的合力，自以为超然物外，这便是老头子身死道消的根源罢？”

“既然如此，我万不可重蹈覆辙了。”

少年取下一本武学手记，仔细翻阅起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