余晨光骑着摩托车疾驰在夜色中，我的胳膊紧紧地搂住他的腰，脸贴在他的背上，泪水浸湿了他黑色的T恤。耳边的风呼啸而过，仿佛要撕开夜色，吞噬着速度与痛苦。城市的街道被摩托车不断甩在身后，甩在午夜里，余晨光还在加速。
我闭着眼睛，停止了流泪。我仿佛要和余晨光去赴一次爱情的盛宴，哪怕火坑，哪怕悬崖，我也去了。只要能和爱人在一起，只要能紧紧地搂着爱人，飞跃上天堂我也愿意，这世间痛苦与不如意就此了结。夜风吹起我的长发，感觉自己在飞翔。
一阵剧烈地振动惊醒了我，余晨光停住了摩托车。四周一片寂静，摩托车的前灯照着一条不知名的小路，树叶在夜风中沙沙作响，路两边是一望无垠的田野，月光下的虫鸣与蛙叫把我拉回现实。远处的黑色密集地围过来，压着我，失落瞬间涌上心头。心抽搐着，仿佛被一只无形的大手紧紧地攥着，揉搓着，挤压着。
余晨光下了摩托车，伸出手臂揽住我，抱我下来。他所有的情愫在这一刻爆发，愤怒、绝望，压抑、想念、爱恋……余晨光拥我入怀，仿佛拥抱着失而复得的宝贝。他深深地吻着我的脸，我的发，我的耳朵，我的脖颈，继而捕捉到我的唇，他带着撕咬带着疯狂，他带着愤怒带着贪婪，他带着颤抖带着悸动……
一阵狂风暴雨后，他又变得极为温柔，轻盈地碰触，再次吻着我的唇，浅浅地探入，小心翼翼地寻找，搜索着每一处，怕遗漏了我的每一寸肌肤。仿佛我是他唇边的一朵雪花，他过多的舔舐，会让我消失殆尽。我迷失在余晨光拥吻中，只愿这时光能永恒，只愿此刻停滞不前，定格在唇齿间的交流。
突然间，一阵刺耳的汽车喇叭长鸣，划破了寂静的夜，惊醒了我和余晨光的梦。秦伟峰的车停在马路边，两束车灯照着田野中拥吻的两个人。余晨光依旧紧紧地把我搂在怀中，看着从车上下来的秦伟峰。
秦伟峰下了车，重重地关上车门，那力道仿佛要卸掉这扇门。他一个跳跃，越过田边的地堎，顺手捡起地头的一块石，向着我们奔过来。余晨光把我推到身后，他如一堵墙一样挡在我面前，就在秦伟峰拿着石头的胳膊抡过来的时候，余晨光喊着：“小七，躲远点！”
余晨光站在原地没有动，没有躲闪，秦伟峰手中的石头不偏不倚砸在余晨光的额头，鲜血瞬间流了下来。秦伟峰抬起一脚，踢向余晨光的裆部，余晨光身子只是侧了一下，秦伟峰的脚重重地落在余晨光的胯部。余晨光跌倒在地，他并没有挣扎着爬起来，只是逆来顺受，迎接着秦伟峰的拳头如雨点一样砸在他的头部、前胸、背部……余晨光上大学的时候是体育生，个子比秦伟峰高出半头，他不是打不过，他只是让秦伟峰出了这口恶气。
我呆若木鸡，看着眼前的两个男人，一个是爹娘逼迫着我嫁的人，虽然我不爱，但他是我合法的丈夫。此刻他正抡着愤怒的拳头砸着躺在地上的这个人，而躺在地上的这个人，是我爱的人，他没有躲闪，没有还击，只是两只手抱着头，两条腿紧紧地夹在一起，把自己弯成一个弓形，保护着身体最重要最软弱的部位，尽可能让自己坚硬的躯体去接住这没完没了发泄的铁拳。
“不要打了！不要打了！”我哭着喊着，只是我的声音被淹没在拳起拳落间，淹没在愤怒的喘息间与血肉绽开的疼痛间。我冲上去，还未接近，就被秦伟峰抡起的胳膊推搡着摔倒在地。余晨光喊着：“小七，别过来！”此刻的他，声音虚弱。
听着余晨光在此时还护着我，想着我，秦伟峰更加暴怒，只是长久地输出体力，他已经没了力气。他一屁股坐在地上，两只手抓着自己的头发，发出痛苦的喊叫。
余晨光挣扎着爬起来，抹了一把被鲜血眯住的眼睛，向秦伟峰的身边挪了挪，从兜里掏出烟盒，烟盒已经严重变形。他借着月光，手指略微颤抖，掏出一根烟，扭曲断裂，再掏出一根，还是不完整。此刻人已经被打得满目疮痍，何况口袋里的烟。索性就这半根，点着，递给秦伟峰。秦伟峰倒是接住了，大概此刻的他也需要一口烟来缓解一下，嘴巴在瞬间的依靠，也能让他清醒一点。
余晨光给自己也点了半根烟，大概身体的疼痛，他脸上的表情看起来很痛苦，吸了一口烟，他缓慢地说道：“哥们，打…也让你打了，你…也打不动了，我感觉…自己也剩…半条命了，把小七还给我。”
“凭什么？！我把她娶到家，一个指头都没碰，再还给你！”秦伟峰狠狠地说道。
余晨光的眼中闪过一抹惊喜，嘴角微微上扬了一下：“你要多少钱？我都会赔偿！”
“我家最不缺的就是钱！”秦伟峰扔掉烟头，大概这月光，这夜里的风，这几口烟，还有这一顿野蛮的输出，心中这口恶气散了些许：“以后少来招惹我媳妇！我见一次打一次！”
秦伟峰说着站起来，拉着我的手就要走，只是我没有动。他看了我一眼，再次用力拖拽着我向马路上走去。我看着坐在地上起不来的余晨光，眼泪再次夺眶而出，我想挣脱秦伟峰的手，只是他的手像铁钳一样锁住我的手。
“让夏小七选择！”余晨光对着我们的背影喊着。
秦伟峰站住了，大概他也想赌一把，也想知道我在他心中的地位。虽然他知道我不爱他，但是这两个多月的朝夕相处，以及他的照顾与贴心，尊重与呵护，能不能在我的心里画那么一笔，留点印记，让我倾向于他，这是他想知道的。
秦伟峰转过身。月光下，他的眼眸落在我的脸上，细细搜索着我心里的想法与选择，虽然他没有说让我选择，只是他停住的脚步，瞬间僵硬的背影，还有此刻看着我的眼眸，他想知道，我会选择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