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8章 ·浮生未歇

第一折:黄粱梦觉

转轮铃铛的清鸣响彻九霄时,林见秋腕间双莲突然绽出琉璃光。光晕过处,时空如被火焚的戏文残页般片片剥落,露出底下血色漫天的真相——敦煌画工笔下的飞天璎珞化作锁魂链,月氏祭坛的冰晶凤凰啄食着活人心脏,而沈云舟持剑的手正穿透她胸膛,剑尖滴落的却是并蒂莲露。

“这便是阿蘅说的因果轮回?“林见秋指尖抚过心口虚影,涅槃火竟在血肉中开出冰莲。她每踏出一步,脚下就绽开金蓝双色莲纹,莲心处浮出的不是经文,而是她与沈云舟大婚之夜的场景——红烛下,新郎眉心点着半朵蓝莲,而新娘腕间金莲正渗出墨色毒血。

沈云舟银线缠住她腰肢,却见线端突然燃起玄冰晶火。火光中浮出二十四座冰雕倒影,每座冰雕中都封着个执笔的画工,或描摹飞天衣带,或勾勒佛陀眉眼,最中央那座竟握着半卷《时轮密咒》上卷,经文墨迹未干,分明是三日前他们在客栈丢失的残页。

“原来密宗法器从未遗失。“林见秋水袖卷起冰雕,涅槃火将画工残影烧成灰烬,“阿蘅用往生蛊养了十八年的,何止是圣女生机,更是这满窟带血的壁画因果。“

第二折:画魂噬心

冰雕炸裂的瞬间,整座洞窟突然活了过来。藻井上的飞天手持莲花琵琶跃然而下,十二音律化作冰棱直刺命门;壁画中的金刚力士踩着莲台步步紧逼,降魔杵每挥动一次,林见秋腕间血莲就枯萎一分。

沈云舟银线织成剑网,却见线阵突然扭曲成梵文字形。那些金色咒印悬浮半空,竟拼凑出半阕《紫钗记》唱词——正是他在月氏祭坛用冰魄剑刻下的誓言。字句如刀刺入心口,他呕出的血在青砖上绽开朵朵蓝莲,莲心处赫然浮着阿蘅的笑靥。

“云舟哥哥可还记得,这《紫钗记》是谁教你的?“阿蘅的声音从四面八方涌来,雪蛇元神在壁画中穿梭,所过之处,飞天眉心的花钿都化作玄冰凤印,“你当年说这折'剑合钗圆'最衬新婚夜,如今倒成了催命符。“

林见秋挥袖燃起火墙,却见火光中走出七个执笔的“林见秋“。每个都手持狼毫,在虚空中书写不同结局——或与沈云舟白首偕老,或被阿蘅抽魂剥魄,最中间那个正蘸着心头血,在黄粱梦枕上写下“浮生未歇“四字。

第三折:镜花水月

“住手!“沈云舟反手扣住林见秋手腕,却见她掌心不知何时多了面阿修罗镜。镜面倒映的不是二人倒影,而是敦煌285窟的星图——北斗七星连成的勺柄处,金蓝双莲正缓缓旋转,莲心吐出的因果线缠绕着三颗将星。

林见秋指尖点在镜面,涅槃火竟凝成冰晶棋子。她每落一子,洞窟就剧烈震颤,壁画中的因果随之改写:飞天衣带缠住金刚力士的降魔杵,画工狼毫点破雪蛇元神的七寸,而沈云舟眉心的蓝莲刺青,正随着棋局变化时隐时现。

“你竟参透了双生契的棋理?“阿蘅的笑声混着箜篌裂帛之音,雪蛇突然炸成二十四段,每段都化作持幡的纸人,“可惜这局棋从不是非黑即白,你们看——“

纸人幡旗展开的刹那,林见秋腕间双莲突然坠落。金蓝光芒在青砖上绽开,竟化作两幅并排的画卷——左边是她与沈云舟在客栈赏月的场景,右边却是阿蘅独坐月氏祭坛,将半枚转轮铃铛埋入冰晶凤凰的喙中。

第四折:莲台喋血

“现在你们明白了吧?“阿蘅的身影在画中若隐若现,发间银簪已化作冰晶凤凰,“月氏双生莲从来都不是一命换一命,而是以因果为线,将三世情缘编织成网。你们欠我的,欠月氏的,欠这天下苍生的,早该用血来偿。“

她指尖轻点画卷,冰晶凤凰突然冲出画境。凤喙衔着的转轮铃铛发出清鸣,时空如碎镜般剥落,露出底下血色漫天的真相——原来当年沈云舟劈开双生莲时,不仅救活了林见秋,更将阿蘅的魂魄劈成两半,一半封入镇魂塔,一半熔进涅槃火。

“所以这十八年,你一直在我们身边?“沈云舟银线缠住凤凰尾羽,却见线端突然燃起玄冰晶火。火光中浮出三日前客栈的场景——“林见秋“正将匕首刺入他心口,而“沈云舟“的眉心点着半朵蓝莲。

林见秋挥袖斩断因果线,水袖卷起的涅槃火却将凤凰熔成血水。血水中浮出月氏祭坛的立体沙盘,沙盘中央,幼年的阿蘅正将半枚转轮铃铛塞进襁褓,而接婴儿的嬷嬷,赫然是年轻时的林见秋生母。

第五折:浮生若梦

“双生契的代价,从来都不是变成最厌恶的模样。“阿蘅的声音在天地间回荡,祭坛废墟上,金蓝双莲正缓缓合拢成完整的转轮法印,“而是要你们带着彼此的记忆,在因果轮回中永生永世不得解脱。“

莲心处,两枚交颈的铃铛突然发出清鸣,时空如碎镜般剥落,露出底下血色漫天的真相——原来所谓双生镜渊,不过是月氏圣女以魂为祭,在因果长河中布下的惊天棋局。而林见秋与沈云舟,不过是这局中两颗身不由己的棋子。

“可棋子亦能翻盘。“林见秋指尖抚过眉心双生莲印记,涅槃火与玄冰晶在她掌心交融成太极图案。她突然轻笑,水袖卷起密宗法器掷向星图,二十四座冰雕同时睁眼,冰晶眸子中映出的不是眼白,而是他们与阿蘅纠缠三生的记忆碎片。

沈云舟恍然大悟,银线缠住雪蛇元神甩向二十八宿方位。冰火双色莲花随乐声绽放,金甲神将手中的密宗法器突然重组,在穹顶投下敦煌328窟的星图。阿蘅呕出的血染红冰晶,玄冰凤凰刺青在火光中哀鸣,她发间银簪突然飞出,在镜渊中织出完整的《西厢记》戏文。

“你们竟真的……“阿蘅的话被箜篌裂帛之音打断,林见秋的《紫钗记》工尺谱与她的戏文完美契合。双生镜渊剧烈震颤,倒映的镇魂塔轰然崩塌,露出底下血色漫天的真相——原来整座塔都是用月氏族人的白骨垒砌,而塔顶悬浮的,正是阿蘅被劈成两半的魂魄。

“现在,该了结这三生因果了。“林见秋指尖点在箜篌弦上,涅槃火竟化作冰晶叮咚作响。沈云舟银线缠住转轮铃铛,两枚铃铛清鸣相和的刹那,时空突然静止,唯有阿蘅眉心的玄冰凤印在火光中渐渐消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