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13章 最终彩排

2019年,2月16日。

录音棚里,任涧在最后的改编之后进行着彩排。

“这回改得怎么样?”任涧在进行了一遍彩排后,摘下耳返问大家。

“你真是天才啊。”明哥不禁感叹,“最后的唢呐加的太美了,感觉一下子就把整首歌升华了。”

“是啊,要不说唢呐是乐器之王呢,一出来起一身鸡皮疙瘩。”大豪也竖起大拇指。

“你的鼓也很绝,这一版的鼓点闷闷的,比原曲多了一些沉重。”凛哥扬了扬下巴。

“如果说原曲是对纯净的期望,那么这个改编就是对盛大的思念。”耿耿捂着嘴巴,“好感动。”

“据我所知,这首歌是写给你的朋友的吧?”覃笙问。

“是的。”任涧点点头,“正如耿耿姐所说,比起刚刚创作的时候,现在的表达更是一种思念。”

“真好啊,你以后一定是个伟大的创作者。”明哥赞叹不已。

任涧被夸得都不好意思了,连连摆手:“第一步都还没迈出去,太高看我了。”

这时曾许走过来问:“诶?我在这听你们彩排了半天,为什么你都不正经唱啊?我也不懂音乐,听了半天曲子,你就是象征性地跟唱,每一首都跟念歌词一样。”

任涧一怔,后知后觉明白曾许说的什么意思。她微笑着说:“因为彩排只是一遍一遍地磨合,寻找不合适的编曲进行修改和人声配合,只要我节奏能跟上就可以了,最好的情绪要留给现场的观众。如果我现在每一遍都用饱满的情绪去唱,最后会麻木的,那么演出的效果就达不到最佳。”

曾许听得嘴都合不拢了。任涧的想法太过精细前卫,估计没有人会像她这么做。很多歌手在彩排时都尽其所能表现得最好,而给自己一个满意的交代,但往往前头越努力,最终就越差强人意,因此很多参赛或者参加节目的歌手都会表明本次发挥失常,不如某一次彩排。

但或许这个道理大家都懂,只不过没有人敢这么做罢了。因为没有人敢一次完整的彩排都没有,就直接上台演出。

可任涧就是敢,因为这是她自己的歌,曲是自己作的,词是自己写的,编曲也是自己编的,唱好唱坏都是她的独特。

“继续继续,下一首。”大豪疯狂地敲着鼓,迫不及待想进行下去。任涧的编曲让这些搞音乐的家伙们尝到了爽头,已经意犹未尽。

“下一首!”任涧戴好耳返,“《果然你还是》!”

曾许后退几步,坐在椅子上,准备好好欣赏。

他好像确实是个乐痴,对大家口中精妙绝伦的编曲丝毫欣赏不到。他只适合听唱歌。

贝斯声嗡嗡响起,歌曲前奏不紧不慢,但有一种压抑感。

这首歌,曾许听得很少,因为曲风不合他的胃口。但是歌词一直是他所迷惑的点,不过问起任涧,她就说让他自己悟。

曾许也从没有仔细思考过,他对不感兴趣的东西不想多动脑子。

“赶快杀了我,

用你最擅长的方式。”

曾许拄着腮帮子,任涧的歌大多还都是关乎对生死的思考,确实在当今网络时代算独树一帜了。

“我赴死地爱上了你,

你的腐朽已成奇迹。”

曾许倏地瞪大了眼睛。虽然任涧声音不大,甚至有一种牙牙学语的感觉,但曾许还是听清了歌词。在他的印象中,任涧很少说爱,也很少写爱。或许与她的原生家庭有关,也与成长环境有关,或是与她的性格三观有关,总之他听任涧在恋爱关系中的表达更多的也只是喜欢,从未听她说爱。

她怎么会在歌词里加入“爱”这个字呢?

这首歌的编曲听起来和原曲相差无几,曾许无法从任涧生硬的演唱中听出什么情绪,但他仿佛也明白过来,这首歌是对自己的一个痛斥。

随着第二个副歌达到高潮,大豪的鼓点越来越激进,在最盛之时任涧突然顶了一个最高音。

“只有你是我的解药——”

曾许一下子听傻了。

这首歌接《予你》,这对吗?

不是刚谴责完他吗?怎么就唱这首歌了?

这编排,有点让他摸不着头脑了。

但除了他,所有人都沉浸在音乐之中,忘我地弹奏着,并非觉得有不妥。曾许一直听他们编排完整个流程的曲目,感觉耳朵都听麻了。

琴行的音响还是下了血本的,音质效果超乎想象的好。

结束之后,众人还在聊各种乐器之间的配合,任涧独自一人下了台子。她拨开头发,拿出手机看了看,失意之情流于表面。

“怎么了?”曾许见状赶忙过来。

任涧把手机侧过来,曾许发现是天气预报。

“明天暴雪,气温负三十度。”任涧语气中带着一丝无奈。

“这……”曾许也只能是哑口无言了。

任涧回过头,看着依然在商量编排事务的众人,一脸不可避免的歉意。她低下头,小声说:“我一看到大家这么热火朝天地准备,就想到如果明天演出出事故的话,他们会有多失落。”

任涧说这话时,不禁将袖口折成小角,焦虑情绪跃然脸上。

“要不然我们在周围搭几个那种大的遮阳伞吧?”曾许建议,“那样就算下雪了观众也不受影响。”

“那又能挡住几个人呢?”任涧觉得不可行,“再说,就算能让所有人躲伞下,零下三十度又有谁能顶得住呢?我都害怕我的钢琴被冻坏。”

曾许无法想到恰当的词汇来安慰她了,因为这种天注定的事情,说再多也改变不了结果。根本问题解决不了,曾许就是磨烂了嘴皮子,任涧的心情也好不了半分。

这时,覃笙和其他人走了过来,靠在墙边说:“我叫了货拉拉,明天帮我们搬设备。”

“我买的乐队服也到了,今晚发给大家。”耿耿期待道。

“我们乐队名称的灯牌也做好了,明天一起带过去。”凛哥说。

“设备刚都调试过了,以防万一,明天可以早一个小时过去,现场再调试一下。”明哥说。

“一切准备就绪,就等明天的演出了!”大豪把玩着鼓槌,“没想到有生之年还能玩上乐队!”

“就是,当初做琴行的时候这种事可完全没想过啊。”明哥激动道。

“多亏了小任啊。”耿耿抿着嘴唇,满是欣慰。

“那也不看看是谁的学生?”覃笙一句骄傲的玩笑话,让大伙儿乐得合不拢嘴。

但大家越是开心,任涧的心里就越不是滋味。她不敢想明天的画面,不敢面对乐极生悲的场景。

任涧形单影只,像一个脱群的影子。曾许把她拉到一边,安慰道:“好啦,开心点,别让他们看出来了。”

“可大家都很期待……”任涧靠在曾许身上,“我真的不敢想如果明天没人到场,该有多失落……”

看着任涧畏手畏脚的样子,曾许深吸一口气,把手轻轻搭在她的头上,语重心长地说:

“但你觉得,大家就没有看天气预报吗?”

任涧瞳孔一缩,震惊地看着曾许。