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4章 海棠，我想去看熊猫

峄山高尔夫，江夏富人区聚集地之一。

远离了闹市，大片的绿植和高尔夫球场，显得它很安静雅致。

牧雨蝶的家是其中的一栋独栋别墅，5500多万。

长达四米，足够容纳十多人同时进餐的巨大餐桌上，摆满了各式名贵的菜肴。

蓝鳍金枪鱼刺身、惠灵顿牛排、黑松露鱼子酱等等。

最中间的翻糖蛋糕是专门请艺术家设计的，花了几十万美元。

味道如何其实并不重要，主要是漂亮，摆在餐桌上赏心悦目。

就连用的鸡蛋都是市场上买不到的特供，价格几百人民币一枚。

准备食物的厨师全是高薪特聘的，中餐、法餐、日料都有专门的厨师负责。

真正接触牧雨蝶的人不多，学校里的同学虽然知道她有钱，但了解她具体生活的人很少。

本身就是不同阶层的人，她和其他同学接触的时候，总是会在不经意间展现出一种优越感。

虽然已经掩藏得很好了，但还是会在平时的一言一行都暴露出来。

所以，追捧她的人虽然多，但真心喜欢她的人很少。

“怎么了？今天是你17岁生日，不开心?”

蒋芃看向自己女儿，温柔地笑着。

“没有，挺好的。”

牧雨蝶摇了摇头，看着手中摇晃着的红酒杯。

“怎么不邀请同学来家里呢？”

妈妈继续问道。

“不是有婷婷吗？至于其他同学，看不上他们。”

牧雨蝶耷拉着眼皮，撇了撇嘴。

被她唤作婷婷的女孩子坐在离她有一个空位的座位上，在餐桌上很是拘谨。

迎上蒋芃温和的目光，总是会低下头，有些自卑。

牧雨蝶从来不带别人来自己家，庆祝生日也只是在自己家的酒店，请了包括浣夕在内的几个高中同学吃饭。

包括花少棠，她心里也是看不起的。

等等，为什么你又要想起他?

以你的身份，为什么要对这种社会底层人这么上心?真是有够好笑的。

“怎么？有心事?”

蒋芃凑过去，关切地问道。

“没，我吃过了，不是很饿。”

牧雨蝶微微蹙眉，放下红酒杯。

“将这些吃的都分给林婶和婷婷她们吧，我回房间了。”

林婶是家里做保洁的保姆，婷婷是林婶的女儿，和她在一个高中上学。

有剩余的饭菜，她都会分给下人。

别墅二楼的房间，她站在阳台望向落地窗外。

后院里是巨大的私人游泳池和花园，再往外就是宽敞的高尔夫球场和赛马场地。

良久，她拿出手机，点开和花少棠的聊天记录。

在驿山高尔夫的具体家庭住址，她只发给了他一个人。

班上不知道多少人求都求不来，可是他竟然没有回。

想到这里，她心里又升起了一股无名之火。

房间里有一处角落，堆满了大大小小的礼物。

几十万一台的天文望远镜、齐人高的玩偶、新上市的游戏机和单反相机、VR眼镜、纯手工制作的高端汉服、造价不菲的古筝和琵琶……

牧雨蝶只是淡淡看了一眼，就收回了视线。

床头柜上有一把她常用的桃木梳子，几十块钱，很便宜的那种。

但是她竟然稀里糊涂地用了两年。

“你怎么会留着这种垃圾?”

她一想到这是花少棠曾送她的礼物，顿时气不打一处来，拾起后就扔出了窗外。

可是那把桃木梳子刚刚脱手飞出窗外，她就愣在了原地。

穿着校服，面容略显青涩的花少棠微笑的样子，在她的记忆中悄然浮现，挥之不去。

牧雨蝶顿时后悔了，穿上拖鞋匆忙下楼。

噔噔噔!

下楼的脚步声很是急促。

“雨蝶姐，怎么了？”

姜婷问道。

牧雨蝶没有回她，只是进了后院，将院子里的灯光全部打开，然后四处搜寻起来。

家里的仆人们知道小姐丢了东西，也纷纷放下手中的事一起寻找起来。

老爷和小姐，听起来像是旧社会的残余，但仍旧真实地在很多地方保留了下来。

最后是姜婷跳进游泳池，帮她找到了那把梳子。

“雨蝶姐，我找到了。”

姜婷浑身湿漉漉的，头发搭在脸颊上不停滴着水，但是脸上洋溢着热情，赶忙将那把梳子递给了她。

老爷和夫人都很和蔼，对仆人很和气，会经常一起坐下来唠嗑聊家常，过年过节还会给他们发红包。

唯独小姐脾气比较恶劣，她和妈妈在这里，最不能得罪的人就是小姐，所以总是想着办法去讨好小姐。

牧雨蝶接过那把梳子，头也不回地上了楼。

没有看姜婷一眼，也没有一句谢谢。

她和她妈妈都是被她家养活的，牧雨蝶觉得理所当然。

姜婷站在她身后，轻轻抿了抿嘴唇。

那把梳子，她是知道的。

是班上一个很好看的男孩子，委托她送给牧雨蝶的。

虽然都没有说上几句话，但她总是会意犹未尽地想起他。

“晚上有风，快进来换衣服，淋了水当心感冒!”

蒋芃冲姜婷招了招手，示意她赶紧进门，又递过去一条毛巾。

“谢谢阿姨。”

姜婷抹了抹脸颊，笑了笑。

“换完衣服就来吃饭吧。”

“可是雨蝶姐还没有吃。”

她看向餐桌。

“她不饿，你多吃点，吃完了早些休息。”

“在学校里学习也很辛苦，放假就好好休息，屋子里的事交给其他仆人打理就好。”

蒋芃对姜婷温柔地说道。

“谢谢阿姨。”

姜婷觉得蒋芃是特别好的人，对自己和妈妈都很关照，所以她也是家里少数能忍受得了牧雨蝶脾气的人。

“雨蝶脾气不好，要是欺负你，就跟我说。”

“没有，雨蝶姐对我很好的。”

姜婷连连摇头，往更衣室走的时候，看着自己身上滴着水淌在名贵的地毯和地板上，不禁有些歉疚。

蒋芃并没有责怪的意思，只是温柔地看着她。

房间里，牡雨蝶用毛巾轻轻擦拭着那把桃木梳。

“算了，还是留下吧。”

擦干净之后，她放在了床头柜上。

“噔噔!”

门外传来了敲门声。

“什么事?”

牧雨蝶侧目看去，冷声问道。

“雨蝶姐，阿姨问你，要不要吃蛋糕?”

门外姜婷的声音很是温柔，生怕惹她生气。

牧雨蝶沉默着没有说话。

“雨蝶姐，今天是你生日，还是吃一块吧。”

姜婷犹豫了一会儿，继续说道。

“行，你帮我切一块上来，不要弄太多糖和奶油。”

“好的!”

姜婷闻言，终于长舒了一口气，轻轻笑了起来。

下楼用餐盘切了一块蛋糕送到了房间。

牧雨蝶吃着蛋糕，微微皱了皱眉，还是觉得太甜。

吃了两口，她就放下了。

她不是很喜欢太甜的东西。

姜婷见她心情不佳，知道她更想一个人独处，当即就准备离开。

出门之前，她停住脚步，说了一句:“雨蝶姐，祝你生日快乐。”

然后下了楼，留下牧雨蝶一个人独处。

“谢谢。”

牧雨蝶微微颔首。

良久，她翻开相册，手指不停地往上划。

2021年7月8日，照片里有一个蛋糕。

黑暗的环境里，亮着烛光。

花少棠的笑脸，一半沉溺在灯影里，一般摇曳在温暖的烛光里。

他手掌打着拍子，为她唱着生日快乐歌。

那蛋糕不大，但是有她喜欢的草莓，而且吃起来也不太腻。

对着照片看了良久，牧雨蝶的手指悬停在删除上很久，还是没有落下。

从相册里退出，她看着一旁的蛋糕，拿起餐叉又吃了一口，还是觉得腻，就直接扔进了垃圾桶。

点开花少棠的朋友圈，发现他当晚发布了新的动态。

牧雨蝶点了进去，看到是两碗麻婆豆腐的照片，配上了“麻婆豆腐不麻不辣简直没有灵魂。”

“这种东西有什么好吃的?”

她心里不禁生出了些许鄙夷。

“果然是底层人……”

但是盯着照片里的麻婆豆腐看了良久，她又有点饿，于是给姜婷发了消息。

“让做川菜的师傅做一道麻婆豆腐，我有些饿了。”

“好的，雨蝶姐。”

……

餐桌上，玉城千椿看着桌上的麻婆豆腐，双手合十。

“我开动了!”

花少棠抢先一步开口，直接打断了施法。

“kaidō，又抢我的话!”

玉城千椿没好气地看了他一眼，娇嗔道。

“哈哈哈!”

花少棠和玉城千椿在餐桌上笑着，气氛很是融洽。

热气腾腾的麻婆豆腐、冰镇的酸奶、蒸好的糯米肉丸、脆嫩的拍黄瓜、刚出锅的米饭。

还有，面前秀色可餐的女孩。

给他山珍海味，花少棠也不换。

日本人吃饭是分餐制，花少棠担心她和自己一起吃一个餐盘里的菜会不习惯，于是将几道菜都分开装了两份。

在花少棠期待的目光中，玉城千椿舀了一勺麻婆豆腐，轻轻吹了吹气，然后送入了口中。

“啊!啊!好烫!”

“唔~唔~”

刚刚出锅不久的豆腐，正冒着热气，从喉咙里咽下去的时候，像是吞下了一个火球。

少女瞪大了水灵的眼睛，不停地发出惊呼声，拍着鼓鼓囊囊的胸口。

看着她拍打胸膛时，衣襟泛起的涟漪。

花少棠顿时愣住了，眼睛有些移不开。

真是轩然（），成语填空。

玉城千椿拿起西瓜汁，小口啜饮起来，然后长舒了一口气。

“おいしい!”

（好吃!）

花少棠又一次抢答，看准了她会说oyixi。

不料，玉城千椿的嘴角却是微微扬起，目露狡黠。

“びみ!”

（美味!）

“kaidō，抢答失败了哦~”

少女扬起小脸，一脸很是得意的表情。

花少棠微微笑着颔首。

又学到了一个日语新词汇，有进步。

软嫩的豆腐加上牛肉沫，又麻又辣，和米饭拌在一起，让人食欲倍增。

花少棠吃了没一会儿，就辣得大汗淋漓，开始喝酸奶。

看着花少棠嘴唇都泛起鲜艳的红色，时不时发出哆嗦声，玉城千椿有些好奇。

“kaidō，有这么辣吗？”

她觉得花少棠做得麻婆豆腐很好吃，很符合她的口味，也不是很辣。

“嗯，正宗的麻婆豆腐是很麻很辣的，你吃不惯，所以我给你单独做了一份不辣的。”

日本人吃不了太辣的东西，花少棠还是知道的。

他们本土的麻婆豆腐都是改良过的，甚至有草莓麻婆豆腐这种让人看了想掀桌子的邪教菜!

“欸~我想尝一下你的那一份。”

玉城千椿眨巴着眼睛，很是好奇。

“还是不要吧，很辣的。”

花少棠喝着西瓜汁，连连摇头。

“没事的，我很能吃辣的。”

玉城千椿一脸自信，她是比较喜欢吃芥末的，对于自己的吃辣能力有自信的。

“行吧。”

花少棠将自己的那份麻婆豆腐端了过去。

玉城千椿舀了一勺送入口中，然后就知道自己错了。

辣椒和麻椒的辛辣味道包裹住了味蕾，像是用辣椒水浸泡着舌头。

“嘶~啊！好辣好辣!”

她的嘴唇以肉眼可见的速度变得嫣红。

少女的五官皱在了一起，那张可爱的面容几乎快要哭出来。

她赶忙拿起酸奶往下灌，然后微微扬起脸，张开小嘴，吐出粉嫩的小舌。

“哈~哈~”

少女呵气的声音短促迷离，舌头和嘴角上还带着酸奶。

花少棠看着，不禁呆住了，过了好一会儿才将眼睛移开，耳鬓有些泛红。

连续喝了好几口西瓜汁，口中的那股辛辣感这才得到缓解。

玉城千椿仍觉得舌尖在发麻。

“kaidō，你平时都吃这么辣的东西?”

“不是，只是正宗的麻婆豆腐就是这个味道，我也不是经常吃。”

花少棠轻轻摇了摇头。

现在的川菜路子走歪了，辣椒和红油跟不要命一样放，吃的时候是爽了，蹲马桶的时候就知道难受了。

那感觉就好像自己屁股下面坐着一个火箭发动机。

启动的时候，喷射出来像是炽烈的火焰。

传统的川菜其实大多都是不辣的，味道还是以清淡为主。

试了一口后，玉城千椿就再也不敢尝花少棠的那份了，专心地吃着自己的那一份。

“明天有出行计划吗？想去哪里玩?”

花少棠问道。

“有的!海棠，我想去看熊猫。”

玉城千椿很是激动。

“熊猫啊。”

花少棠微微颔首。

这就是岛国女孩子对熊猫固有的执念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