听着李惠敏的脚步远去后,关枫筠立马把房门关上,靠着墙长呼一口气。
实在是太恐怖了,她真的宁愿被李惠敏使唤着做牛做马。
不过前面他俩的对话现在回想起来确实蛮惊悚的。尤其是关明广,听他说出那番话的时候关枫筠都不自觉地一抖。
虽然他俩就目前而言确实没什么,但关枫筠听到的时候就是莫名的心虚。
还有李惠敏对她的谜之自信。难道她看上去就这么爷们儿吗?放心到连亲妈都会说出全天下唯一的孤家寡人非她莫属这类似的话……
毕竟她好歹也是清纯甜美长……啊呸!往日的耻辱不堪回首……
于是,心情复杂的关寡王拿着衣物走进卫生间洗漱,现在只有那烫得能脱皮的热水才能抚慰自己一周下来饱经沧桑的身体了。
约莫一个小时左右,卫生间的门才打开。关枫筠从一团白气中走了出来,用手垂着肩,然后瘫倒在床上。
实在是舒服,她真的一点都不想动……柔软的被褥似乎有一种神奇的吸引力,关枫筠直接想陷在里面。
但是一想到隔壁邱某的无良行为,关枫筠的好心情顿时灰飞烟灭。
“叮。”
口袋里的手机轻微振动,关枫筠拿出后打开,果然是邱木淮发来的。
这时,一片暖光透过窗帘从窗边浸入。
关枫筠点开微信,见他写道:这么早就睡了?
他怎么知道自己睡没睡……关枫筠有些纳闷于是翻了个身坐起,窗外的暖光透过帘间的缝隙落在她的脸上。
无意间的抬头,便看见对面小洋房的落地窗后站着一个颀长的人影。
关枫筠眯着眼睛看着对面的人的一举一动,却只看见他低头在看手机。看他的穿束应该也是刚洗漱好,穿着宽松的卫衣和裤子,但不得不说邱木淮的身材确实好,即使穿成这样都不显慵肿。头小肩宽腿长,就是不知道他腰窄不窄了……
想到这里,关枫筠突然意识到自己好像又想歪了……最近不知道怎么了,总是会冒出一些奇形怪状的想法……
关枫筠把房间里靠窗的筒灯打开,然后拿起手机回道:因为你的迫害在床上当死人,所以要休养生息一下然后继续被你迫害。最后又加了一个哭脸的表情。
另一边的邱木淮秒回:写个作业累成这样?
关枫筠发了一个委屈巴巴的表情。
另一头停顿了一会儿,然后才发来:那明天给你点东西安慰一下你幼小的心灵。
关枫筠立马发过去:什么东西!
邱木淮回道:明天就知道了,我会放在你家的。
放在她家……关枫筠斟酌了一下,似乎有点害怕被关明广和李惠敏误会什么,但又转念一想,以邱木淮的性格,应该不会放什么令人费解的东西,便顺手回了句好的。
发过去后,对面迟迟没有反应。关枫筠把手机放下,看向对面的窗户,已经没有人了,而且大灯关掉了,只有书柜前的几个筒灯亮着。
关枫筠站起身把书桌上的台灯打开,又去把门边的书包拿到身边,把还没写好的作业放到桌上,拿起笔开始最后的收尾工作。
夜晚的寂静总会让人忘却了时间,关枫筠难得心无旁骛地在一角灯光下奋笔疾书。手表发出整点的嘀嘀声,已经十二点了,关枫筠还剩最后一个政治大题。
政治书被她翻得哗哗响,困意逐渐侵占清醒的神志,关枫筠打了个哈欠,把政治书上的知识点抄到作业本上。
一旁的手机的指示灯一亮一亮,关枫筠打开后是一条新消息。
“我先撤了,早点休息。”
关枫筠一愣,立马拉开桌边的窗帘,看见邱木淮正站在桌边关电脑,然后两盏筒灯依次熄灭。
眼前又与茫茫夜色融为一体。
关枫筠盯着屏幕,指尖在键盘上打着圈,最后还是只打了一个“晚安”。
然后又向窗外张望了一眼,再次拿起笔开始收尾工作。
将最后一点政治作业写完后,关枫筠把书塞进包里。走至床边,窗外的一缕月色顺着缝隙在地板上洒下几许清光。
她一手抱着自己的大熊玩偶,把怀里的手机放到床头柜上。手指不小心摁到了指纹锁,低头看见的是聊天页面。
“晚安,玛卡巴卡。”她低念了一句。
闭上了眼睛,等着睡神的召唤。
一夜无梦。
脑海里闪过一片白色,在混沌之际被李惠敏粗暴的开门声吵醒。
“关枫筠,好起床了,你也不看看几点了……”说完,走到窗边把窗帘猛地一拉。
“哎呦……”关枫筠在被窝里艰难地翻了个身,将被子往上拉了拉,试图遮住那放肆侵入的白光。
“你看看人家邱木淮,七点半都已经去上课了,你还在这里做梦……奥对,他给你送了个东西,在楼下,自己去看。”
“在楼下?”关枫筠一听,立马不困了,直接坐起来,结果房间里的冷空气袭来,她不由地打了个激灵。
麻溜地套好睡衣睡裤,直接破门而出,跑到楼下,把坐在客厅里看电视的关明广吓了一跳。
果然看见茶几上有一个牛皮纸袋,关枫筠兴冲冲地冲过去拿起,打开后脸上的笑容直接僵住了。
“啥啊,你这什么表情啊?”关明广看向她在线吃瓜。
关明广默默地从纸袋里摸出一张纸条,看着上面熟悉的字体。
通读一遍后,直接把纸条胡乱塞进去,然后把纸袋往沙发上一扔,头也没回地上楼了。
只留下一个懵圈的关明广。
午后两点,关枫筠准时踩点进了教室,果不出其然,教室里是清一色的补作业。
关枫筠从后门静悄悄地走到自己的座位上,然后坐在位置上打开书包,看着书包里的那个纸袋,眼皮直跳。
她就不应该相信邱木淮的鬼话。
什么安抚小心灵,压根就是不想让她活啊!
再次从纸袋里掏出那张被揉得乱七八糟的纸条,瘫在桌上,仔仔细细又看了一遍。
“致gfy:为了让你明天下午不那么无聊,于是准备了一份精题,做完绝对不无聊。”
二阅过后,关枫筠的火气只增不减,接着把纸袋里的东西抖漏出来,随手一翻,都是满满的一整张,还没有答案。
已经没有活下去的欲望了。
下午第一节自习过后,关枫筠还在死磕着邱木淮安排的小灶。
“筠哥!我不活了!”陆轶辙一屁股坐在关枫筠前桌的位置上诉苦:“许希文太恐怖了,她现在每天让我到她那里背古文还有注释,而且还要默写,错三个就要重默,还要另外罚抄二十遍,干脆给我根绳子把我吊死得了……”
关枫筠一边打着草稿,抬头轻飘飘地看了他一眼,而后又低下头。
陆轶辙见她不搭理自己,又说道:“筠哥你快救救我,你去劝劝许希文吧,这背书我真背不下来啊……你在写啥啊?”
陆轶辙伸手把关枫筠放在另一边的A4纸拿来翻了翻,满满的数学题:“周末作业有这个吗?”
“没有。”关枫筠没有抬头。
“卷啊,你周末作业写完啦?”
“嗯。”
“你什么鬼啊?要好好学习啦,你不能抛下我啊,关枫筠你太不道德了吧……”
听着陆轶辙在耳边的碎碎念,关枫筠头都大了:“吵不吵,你知道我这个周末怎么过得吗?邱木淮可比许希文狠多了,三点半放的学,四点到家,屁股还没坐热就拉我去图书馆了,中间吃了个饭,然后就待到图书馆关门,回家后还让我把没写完的作业写好拍给他看,好不容易干完了你看,又来了。”说完,指了指桌上那些题目。
陆轶辙沉默了一阵,而后开口:“所以你和邱木淮单独待了六个小时?”
服了,这位大哥的关注点怎么这么奇怪啊……关枫筠嘴角抽了抽,白了他一眼后继续低头写题目。
见关枫筠不说话了,一线吃瓜人陆轶辙自然是不会放弃任何一个可以挖掘八卦的机会:“筠哥,咱俩算不算哥们儿?”
“有屁就放!”
“那……你和我说句实话。”陆轶辙小心地看了看关枫筠的脸色。
“你对邱兄到底啥感觉啊?”
关枫筠停住笔,明显一愣,目光落在别处。
似乎是没有料到陆轶辙的问题,关枫筠放下笔而后又拿起,眼神躲闪,咬了咬唇,没有抬头,她听懂了陆轶辙的用意,却还是装傻:“什么什么感觉……”
但她的小动作却尽收陆轶辙眼底,尤其是她乌发后绯红的耳朵。陆轶辙点点头,见她继续写题,但明显心不在焉。
一阵沉默后,陆轶辙深吸一口气。
“你对他有好感吗?”
关枫筠措不及防地抬头,这回真的坐不住了,但陆轶辙的脸上并没有玩笑的神情,似乎是在真的询问她。
她嘴唇动了动,却什么话都没说。陆轶辙一直在平静地看着她,但她逃避了他的目光。
一种小心深藏的心思被旁人一语道破的无力感在心中衍生。
有好感吗?不知道。
因为关枫筠从没深度想过,也不敢彻底剖析。
她像是在掩饰一个即将浮出水面的事实。
“别扯淡了,有时间多背背语文吧。”她最终还是选择规避了这个话题,即使对方并没有像之前一样和她开玩笑。
可陆轶辙仍心不甘,还想继续向关枫筠发问,因为他清楚再问个几轮关枫筠绝对招架不住。
关枫筠自然也清楚,所以她也没想给陆轶辙可趁之机,直接站起身把人给拽走了。
“干嘛啊!你能不能别动不动就拉人啊!你别一心虚就用武力报复行不行啊!”
“再吵把你牙掰了。”
把陆轶辙拽到他自己的位置上后,关枫筠向正在写作业的许希文告状:“许希文,陆轶辙不好好背书,还到处发牢骚。”
许希文放下笔,挑着眉看向陆轶辙:“二十遍罚抄抄好了吗?语文周末作业拿出来给我检查一下。”
“……”
次日,关枫筠把邱木淮的秘制小卷摆在他桌上。
邱木淮看到后,笑道:“效率这么高?”
“邱组长发配的任务当然要按时完成了。”关枫筠阴阳道。
邱木淮听出了她话里的挪揄,但并未反驳,只是笑得有些无奈。
他伸出手拾起,窗边擦过的阳光在他的手指上打着光影,青紫色的血管在白净的皮肤下若隐若现。他垂眸,目光落在拿起的纸上,在明暗光线的交错下,更能衬出他五官的精雕细琢。
“写得还可以,圈起来这几道你再看看,不会的问我。”邱木淮把纸递还给关枫筠。
关枫筠拿过,从笔袋里翻出红笔低头开始看题。
在草稿纸上重新开始写那几道题,手肘略微向右移,不小心撞上他的手臂。关枫筠下意识地转头,当视线擦过他眼底的冥冥之光又不由地红了脸。
将椅子向左边移了些,离他略远,而后又低下头。
脑海里闪过昨日陆轶辙的话,她今日也自发地问了一句。
只能说,好感,大抵是有的,至于到非喜欢不可,至少关枫筠现在是打死不会承认的。
就当是一时思春吧……关枫筠又给自己找了一处完美的台阶。
——
刚过了几天好日子后,钱依再次突然通知,十二月底有月考,简直就是晴天霹雳。
期中的伤痕还没有痊愈,月考又接踵而至,等月考之后,又近了期末考的日子。
不说上气不接下气,直接就比肺活量,看谁一口气能撑到底。
虽说关枫筠心底也被打了个措不及防,但经过邱木淮几个星期的高强度管理,关枫筠的整个状态确实比上半个学期好了不少。
单是课堂效率这方面就提上去一大截,又加上被邱木淮时时刻刻灌输着早点做完早点收工的思想,关枫筠在教室里的作息几乎和邱木淮粘贴复制。
在陆轶辙嘴里就是成功坐上卷王三号的交椅。
但关枫筠也是有苦说不出,毕竟违约一次就要罚50块大洋她是真舍不得啊。
数学课下课后,钱依又宣布了一项通知,就是让所有班干部这个星期整一幅黑板报出来。至于为什么是所有班干部,原因是因为这个任务是上星期布置的,但钱依忘通知了,结果截止时间是这个星期。
于是宣传委员只好临时把任务分配下去,然后在体育课的时候动手整活。
因为邱木淮写得一手好字,所以就负责填内容,而画画写字两废的关废人只要把颜色涂满就行了。
时间不多,就一节课的时间,十多个人都忙活起自己手头上的工作。查资料的查资料,整排版的整排版,等最后的模板敲定后,宣传委员和许希文就一人拿着个粉笔开始在黑板上画草图。
“……陆轶辙!粉笔盒拿过来一下。”许希文朝着围在讲台边玩电脑的人群里喊道。
被突然点名的陆轶辙一愣,只好拿过讲台旁边的粉笔盒走到教室后。
“那么多人你干啥偏使唤我啊……”陆轶辙不满地说道,好不容易抢到鼠标了结果又被分了差事。
“你这么闲凭什么不能使唤你?”许希文一边勾着轮廓一边说道。
陆轶辙嘴角抽了抽,这丫头最近不知道怎么了,和关枫筠还有沈黎凉走得越来越近,甚至都发展成厕友了……网上一很流行的说法说看两个女生关系好不好,就看她们会不会一起上厕所。
事实证明,还挺准的。
难怪这嘴巴越发不饶人了……
“那别人不也在玩儿嘛……”陆轶辙低声埋怨道,没想到被许希文听了个正着。
“陆轶辙你再废话古文罚抄50遍。”
得,这小祖宗是招架不得的了,陆轶辙只好默默地闭上嘴。
抬头看着前面那一团人正兴高采烈地玩着电脑,陆轶辙又有些心动了,但一想就算他现在过去估计连个讲台边都摸不着,便就老老实实地呆在了后面。
粉笔轻敲黑板发出的声音一阵一阵,陆轶辙便转过头看了看许希文的进度,她的手拿着粉笔在黑板上移动时,落下一些小小的粉尘。陆轶辙看着她沾满白灰的指尖,又不由顺着指尖继续看。
目光落在她的侧脸上。
许希文长得不惊艳,但却很耐看。有种超脱世俗的温婉,但却容易让人误解为生人勿进,所以刚开始陆轶辙并不敢和她说话。
但时间久了,便会发现她也会有侃侃而谈的时候。
她皮肤很白,像鸡蛋壳一样光滑,没有任何痘印。眉毛淡淡的,眼睛大大的,鼻子小小的。方格子的围巾遮住她修长的脖颈,但衬得她脸更加小巧。
他突然就想到了他表妹家里养的白兔子。
“轮廓描好了,填涂的和写字的可以过来了。”
“太好了,终于轮到我上场了。”关枫筠立马放下笔,磨拳擦掌地站起来。
“你好像跟八百年没干过活似的。”邱木淮眼皮都没抬一下,飞快地打着草稿,最后把答案填了上去才站起身。
关枫筠从粉笔盒里挑出几支长一些的粉笔,撇撇嘴:“就你话多。”
邱木淮也顺手拣起一根白粉笔,不再接话,拿起他们准备好的文案开始誊写。
时间流逝,邱木淮手上的速度不变,快中又带着稳健,起笔落笔的噔噔声铿锵有力。而一旁的关枫筠则站在椅子上涂着最上面的一处空白。
“邱木淮你太逊了,我就快涂完了。”关枫筠站在椅子上身体向左边倾斜。
她的手极力向左边伸,但还有一块涂不到,于是她对站在自己左边的邱木淮说道:“邱同学,你能先让让吗?我移一下椅子。”
“不能。”邱木淮连头都没转。
关枫筠身子一僵,直接无语住了。低头见他还在不停地写写写,冷哼了一声。她死盯着那块空白,左手使劲儿一伸,整个人直接斜成一个角度。
另一只手死摁着黑板,然后左手一点一点地涂,左脚微微掂起,右脚浮空,和一个蜘蛛吸在黑板上一样。
还差最后一点了……关枫筠咬着牙,手腕不停地转着,左脚的脚尖也跟着使劲儿。
但关枫筠却忘了自己脚下的椅子并不平整,或许她压根儿就不知道。然后又加上左右边受力不均,所以就在关枫筠在忘我地工作时,脚下的椅子猛地向左边一斜。
“我靠!”关枫筠感觉到身体猛地一抖,止不住地向左倒去,就在关枫筠觉得要一命呜呼的时候,腰间立马被一双手抱住。
没错,就是腰。
被稳住的关枫筠踉跄地双脚站在椅子的左侧,腰间的手还没有松开,关枫筠低头,看着左侧的人的头顶。虽然穿着厚重的冬服但也能感觉到刚刚那双手的在她腰部用劲儿。
关枫筠现在更不敢动了。
一种混沌的感觉在她心里快要爆炸了。
突然一个奇怪的念头莫名其妙地冒了出来:如果邱木淮不松手就好了……我靠!好变态啊!
“没磕着吧?”邱木淮抬头问道。
关枫筠满脸飞红,和发烧了一样。
邱木淮低头看了看自己的手,才突然意识到,立马收回,指尖的粉笔灰在她的腰间留下一道白白的指痕。
“我不是故意的……”邱木淮尴尬地摸了摸鼻子,然后拿起粉笔,准备接着写,结果粉笔只在黑板上留下了几个白点,啥都没写。
而一旁的关枫筠也站着没动,盯着面前的黑板,脸上的红潮一阵接一阵。
两人难得脑袋里装得都是浆糊。
四耳通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