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76章 思乡

从进入七月就开始思乡。思念一望无际草原上的落日,金晃晃的光在湿地的水皮上荡漾,曾经的那些静默的街巷,蜻蜓闪亮着翅膀落在颓败的短墙上,还有那个人,那个在差不多的都面目全非后,仍陪在身边的人。

网上买到一种从前的点心,两寸宽一揸长,一面白色一面浅棕,上面沾满大粒白砂糖,有个很形象的名字:长白糕,我们姐妹给它起个外号:鞋底子。记忆里的长白糕香、甜,表层微微有点韧,只白色的一面有砂糖,一颗一颗都嵌进点心里,咬一口先是外皮给牙齿轻微的抵抗,随后是里面的绵软,再后来砂糖咯吱咯吱磨擦牙面,越嚼越香。现在拿在手里这个,两面都是砂糖,表里一致的软,只外形是“鞋底子”。

早知道会这样。只要是回头找,找的无论是啥都跑不了这么个结果。

而且,思乡是暗疾,只宜独自浅斟低唱,跟眼前的人说,人家不是惊就是笑,“那已经是两个世界啦!”跟远处的人说呢,人家又将信将疑,“那为什么不回来呢?”事实是,不仅不回去,还渐行渐远。

一边离开,一边思念;一边思念,一边越走越远。

所有的梦里回乡的梦最真切:清冷的露珠在夏夜的黄瓜叶上滚动;油漆剥落的木头窗棂一角有个简易轻巧的挂钩;我和你从不约,随时随地出现在彼此面前;还有,就是我们都白发婆娑,笑得很灿烂。