东北的秋天来得迅猛,来不及感受秋虫叫声渐稀,干爽的凉风一起,苍蝇蚊子绝迹,就可以晒干菜了。
东北的干菜有生熟两种,以前煮熟的整条的胡萝卜往往刚晾到接近软糖的质感,就被小孩子吃光了,同样遭遇的还有地瓜干。煮熟的豇豆晾干呈乌黑色,跟淡绿的生晾的豇豆放在一起,简直不像一种东西。姥姥晾茄子干前要扑上一层面粉,炖后滑溜溜,这块没咽下筷子已经伸向下一块。白菜晾的菜干,也炖土豆也煮软挤干水分蘸辣椒酱,多年后见到一个广东朋友揉碎煮汤,还说了一堆好处,可惜一句也没记住。
小时候家里门框边挂一串煮熟的咸芥菜干,黑黢黢皱巴巴的表面一层白色的盐。开始是因为嘴馋又没得吃,揪了一块搓掉上面的盐一点点用牙齿磕着玩,后来发现这陈年老咸菜滋味无穷,就着一茶缸热水,细细地品着咸菜看书,眼睛、嘴都不闲着。后来知道南方人用豆腐干做茶食,一阵苦寒边民的自卑过后,觉得老咸菜干就热水也足以媲美了。
母亲的豆角干还没寄,姑姑的大箱子先到了。大包的萝卜丝、芥菜丝、生熟豇豆、豆角、茄子、土豆干,还有巨大包粉条,赶紧告诉母亲,意思是我有了怕她受累,过后想想又有点担心母亲因落后于姑姑不开心。做人真是难。好在有干菜安慰。
干菜的好处不只吃的享受,最重要的是还能给人安全感。几年前的菜干是倒换口味,锦上添花的性质,这两年就有些雪中送炭的意味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