门被推开。
宣至看着静静坐在桌旁,用炭笔写着什么的宣膏没好气的说道:
“啊……,愿给跑掉了。”
“为啥不按我的主意来?”
愿的心是很脆弱的,哪怕没有实际行动只用肢体去暗示封闭空间去挤压。
都能通过言语去撬开她的心房,强行将这些言论塞进去。
尽管她或许不会发自内心的去接纳这些,可她本就只是前行的一块垫脚石而已。
宣膏抬眸看向慢步走来的宣至,然后犹豫片刻才开口道:“谢谢,以及或许该庆幸。”
“你知道愿他们的面具是什么吗?”
宣膏反问宣至到。
“不是像我们那样凝聚而出的?”
宣至想起父母和他们所说的,有关于面具的信息并未提及他们面具的特殊性。
“是特殊象征的权柄,本来四者是平等存在的个体。”
“但是愿填满了冥,星走向了泉变成了上下阶级导致了这里的畸变。”
宣至看向了宣膏在纸上所做的痕迹。
上面是四种图案分离,两上两下由黑线相连其留白又像是一道阶梯。
“所以呢?”
宣至并不在意这些,反正他们是打算一个不留洗牌这里的。
反正都会死,不是吗?
宣膏手中的炭笔敲了敲纸面的上的一些话语。
“愿并不简单,撬开她的心房也就代表所有人都可以往里面塞东西。”
“她是正在走向畸变的道路,却没有完全变质的四者唯一。”
“可以不拉拢,但不能毁了她的心。”
盯着上面写下的信息,宣膏无奈的说到。
先前他们星火在内城的分据点不知道为何暴露,仅有几人逃了出去。
被美梦榨取血肉已经有两年左右,这就导致现在他也不知道星火的具体情况。
他们在内城和阴沟里的老鼠唯一的差距就是怀揣着点燃内城的炽热。
只不过更多的人对于他们的印象,就是四处流窜在不可视的角落的老鼠。
“那群和你一样的被视作供养内城的肉料的那些人,怎么解决?”
宣至看着宣膏所绘制的一切,都不过是曾经的记录而没有后续的计划。
宣膏没说话,等到跟在宣至后面,片刻后才到的赵将出现在门口才开口道:
“赵……将?应该是这个名字吧,我听到晓哥是这么称呼你的。”
“多亏了你帮忙,解了燃眉之急。”
赵将听着宣膏的夸奖挠挠脑袋笑着说道:“没事。”
……
“行之,你要不休息一会儿?”
手拿河狸面具的男人坐在简陋的家中,平稳的呆在这曾经发了疯想要离开的家中。
夜深了,但无所谓。
他们熬过比这更深的夜,困倦被挤压在心的最深处。
看向沿着自己过去脚步的同样病态的弟弟。
看着那副被碎纸填补的血肉缝隙,那不断生长出血丝粘连拼接塑料面具的脸。
犹豫片刻开口劝诫到。
他没有得到回复,只是看着行之依旧贪婪的抵抗本能的去吃着纸屑。
手指摩擦在塑料,廉价却也价值不菲的面具上。
“我会想办法带你们进内城的……”
他想到了晓阎说的那道承诺,那双眼睛应该不会骗人。
攥住纸屑的手顿住,溢出的沾染血肉的纸掉在烛火之上燃烧。
被剖开脸的行之看不清眼眸,只能大致的看出他正在注视着男人。
双眸被挤压在外侧的怪诞感随着注视不断压在男人身上。
不过也还好,毕竟这份怪诞更多的是伴随着熟络。
所以比起那微不足道生物本能的恐惧而言,涌出的是一丝心疼以及茫然。
“兄长你的好意我心领了,但对于上内城两手准备自然是好事。”
他笑到,嘴角咧开来,然后急忙用手捂住要从口腔掉落的碎纸。
沾染自己鲜血的手指再次携带碎纸,粗暴快捷的捅入他自己的脑子中。
从出生那天起就被浇灌的花,在这没有光亮的世界无药可医。
他们是向日葵,追随着却是虚假会将他们燃烧殆尽的太阳。
男人站起身来,在行之的桌旁俯视着这个病态的怪物。
踌躇片刻,缓缓的伸出手来轻轻尽量不打搅的抚摸他的头。
然后对着割开自己手腕,用血作为灯油的父母垂着眼眸说道:“我想出去喘口气。”
“去呗,你已经长大了。”
“……,长大,在什么时候?”
男人是第一次听到父母说自己长大。
虽然他早已认为自己可以接过长大这份职责。
“当然是在你脸上面具完成,进入内城那天。”
“行之,你可要向你哥学习,早日成为内城人。”
男人沉默的看着对行之嘱托的父母,欲言又止却说不出口来。
走出了屋,贪婪的呼吸着流动的风。
看向了手中的河狸面具,男人脑海里浮现刚刚的那些场景。
盯着,良久却没有佩戴的欲望和冲动。
男人轻笑一声,然后像是自我安慰一般的说道:
“希望那个叫晓哥的人,没有骗我吧。”
他将没有佩戴的冲动归咎于对方的劝诫。
为自己心中乌托邦的裂缝,贴上一层简陋的贴纸掩盖。
为什么呢?男人注视着远处那光亮隐匿着的内城。
未知的疑虑扰人。
贴纸的一角随着夜风摆动,随时都有那么一丝脱落的可能。
它应该还亮着,毕竟内城它是如此的繁华。
可为什么他看不见呢?
从内城逃出来的那些人,渐渐的从不知为何有些凝滞的家中离开。
他们怀揣着梦想眺望着内城的方向,却没有任何的回应。
踩在草上的沙沙声从身后传来。
他们慢慢的聚在一起。
起初是看着内城,却发现所见和这里没啥区别。
就开始闲聊。
“你们原本先去内城做什么?”
“……,活下去,你呢?”
“不知道……,只是它就在那里。”
……
“你们说明早那晓哥会来吗?都一天了。”
“谁知道呢?说不定他早就忘了我们回到内城去了。”
“内城啊……,我想要带着父母住进去。”
“我也是。”
“我也是……”
他们从站着,到坐在土路上。
聊着,注定今夜无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