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沈光柏?”沈双儿踉跄一步,背脊撞上冰冷的石壁,寒意瞬间穿透薄衫,却远不及她心中的冰冷。“你想接近我父亲?为什么?”
“为什么?”仙子(恶念)的脸上浮起一抹扭曲的、混合着滔天恨意与诡异快意的笑容,那笑容与兰木琼清丽绝伦的面容格格不入。“问得好!问问他,当年是如何用这把‘长明剑’——哦,就是你腰间那把漂亮的玩具——亲手剖开他发妻的胸膛,剜出她的‘九转玲珑心’!问问他,是如何用那肮脏的‘正道’誓言,哄骗我……不,哄骗兰木琼这个蠢女人,甘愿将一身修为连同魔道本源封印于此,只为成就他沈光柏千秋万代的清名!”
每一个字都像重锤砸在沈双儿的神魂上。父亲……剜心?母亲……自愿献祭?她下意识按住腰间佩剑,那冰冷的触感此刻变得无比灼烫,仿佛能烫穿她的皮肉。白日里朱恒触碰她手腕时那股熟悉的凉意,与父亲书房中常年萦绕的、长明剑鞘上特有的寒霜之气瞬间重叠!
她体内流淌的,是眼前这占据母亲躯壳的恶念的血?不!是母亲兰木琼的血!而这恶念,竟是母亲神魂被强行撕裂的另一半!
巨大的冲击让沈双儿眼前发黑,喉头涌上腥甜。但她死死咬住下唇,剧痛让她保持着最后一丝清明。她不能倒!绝不能在这“母亲”的恶念面前示弱!
“所以,”沈双儿的声音嘶哑,却带着一种她自己都未曾察觉的冰冷锋芒,像初生的幼兽亮出了稚嫩却坚定的獠牙,“你被困在母亲体内,守着这封印之地千年。你恨沈光柏入骨,却无法亲自复仇,因为你需要一个媒介,一个能让你力量渗透出封印、接近他的‘钥匙’。”她的目光锐利如刀,直刺仙子(恶念),“而我,沈光柏的女儿,身负他血脉却又继承了母亲本源的我,就是那把最完美的钥匙!”
仙子(恶念)眼中闪过一丝讶异,随即被更深的恶意取代:“聪明!比你那愚蠢的娘亲强多了!没错,你的身体,你的血脉,是唯一能承载本座一丝力量而不被沈光柏那伪君子立刻察觉的容器。只要你走出这青铜门,回到沈家……”
“回到沈家,成为你寄生和复仇的傀儡?”沈双儿猛地打断她,胸口的九瓣莲纹骤然亮起,不再是之前被动防御的温和蓝光,而是爆发出一种凌厉、决绝的幽焰!那火焰仿佛能灼烧神魂,让周围扭曲的杏林都为之震颤。“你做梦!”
随着她的怒喝,一股沛然莫御的力量从她灵台深处汹涌而出!那不是沈光柏教导的、中正平和的沈家剑诀灵力,而是源自血脉最深处,带着亘古魔道气息却又无比纯净的月华之力!这股力量与她胸口的莲纹共鸣,瞬间冲破了四肢上由花瓣凝结、正在灼烧她肌肤的血色锁链!
“咔嚓!”锁链寸寸断裂,化作齑粉消散。
沈双儿站直身体,尽管衣衫破碎,血迹斑斑,身形还有些摇晃,但她的脊梁挺得笔直。那双曾经澄澈如小鹿的眼眸,此刻燃烧着冰冷的火焰,混合着巨大的痛苦、被至亲背叛的绝望,以及一种破釜沉舟般的决绝意志。她不再是被动承受的猎物,而是被逼到悬崖边、开始展露爪牙的猛兽。
她缓缓抬起手,不是去拿腰间的长明剑——那把象征着父亲“正道”的剑此刻让她感到恶心——而是虚空一握。祭坛上,那朵盛开的九瓣莲花仿佛受到召唤,瞬间脱离石台,化作一道流光没入她的掌心!
幽蓝的冰晶迅速在她掌心凝结、延伸,最终形成一柄通体晶莹剔透、流淌着月华与莲纹的冰晶长剑!剑身寒气四溢,周围的空气都仿佛被冻结,发出细微的“咔咔”声。这剑,是她血脉的具现,是她母亲留下的真正遗产!
“我不管你是母亲的恶念,还是什么魔道残魂。”沈双儿的声音冰冷彻骨,带着不容置疑的威严,手中的冰晶长剑遥遥指向惊怒交加的“仙子”,“我的身体,我的命运,由我自己掌控!想把我当棋子?想利用我去伤害我在意的人?”她脑海中闪过朱恒担忧的眼神,闪过沈家一些无辜仆役的面孔,最后定格在冰棺中母亲沉睡的、苍白的脸。
她深吸一口气,冰剑上的莲纹光芒大盛,剑尖直指对方眉心,一字一句,如同寒冰坠地:
“先问过我手中这柄‘九幽莲华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