觉时见梦,醒处逢心
眠觉:梦是未醒的心事醒觉:醒是未断的梦痕:觉者自照,亦照他人。
2025年高考作文题目
阅读下面的材料,根据要求写作。(60分)
“昨夜闲潭梦落花”“我欲因之梦吴越”“铁马冰河入梦来”……梦往往以一种独特的方式呈现我们的感受和期冀,为我们打开更浩瀚的天空。我们也常常向别人讲述自己的梦,用文字记录自己的梦,以行动实现自己的梦。
如果有一天,我们能够将梦赠予他人……
以上材料引发了你怎样的联想和思考?请写一篇文章。
要求:选准角度,确定立意,明确文体,自拟标题;不要套作,不得抄袭;不得泄露个人信息;不少于800字。
作文解析
以觉字开笔,这个字比较特殊,即是睡着了,又是醒来了的意思,不管是自己做梦还是赠梦,都在这个字的朦胧之间。
本文紧扣“赠予”:不能仅仅写“梦”本身,必须突出“传递”“给予”“影响他人”这一核心动作。
理解“梦”的多样性:材料中的“梦”既指睡眠中的梦境,更指理想抱负、愿景、情怀、精神追求等,写作中应侧重后者,但可巧妙关联前者。
“打开更浩瀚的天空”:强调梦的积极意义,超越现实、启迪思想、激发行动、指向更高远的目标。
“如果有一天……”:这个假设既可以是现实层面的,也可以进行哲学思考或未来想象层面的幻想,今天的梦想,说不定再过几年就成了现实,正如古人把飞天的人称呼为仙人,而我们称之为宇航员。
正文如下:
觉时见梦,醒处逢心
眠觉:梦是未醒的心事醒觉:醒是未断的梦痕:觉者自照,亦照他人。
暮色漫过窗时,我总爱盯着床头那本泛旧的《红楼梦》。书页间夹着片干枯的玉兰花,像极了作者“都云作者痴,谁解其中味。”的叹息——原来这世上最动人的“觉”,从来不止是睫羽轻颤的梦醒,更是心魂忽醒的震颤。
我的爷爷没有什么文化,但是他总说,他的梦是金黄色的麦穗。总会梦到年轻时的十里麦场,霜晨月夜里乡亲们一起劳作,大麻袋肩胛骨磨出血泡的痛,会在睡梦里回荡。他说有时候梦见自己变成鱼,逆着浪往上游,尾鳍扫过的地方,开出满河的莲花,有时候梦在自己变成了一只鸟,飞回来小时候的祖屋——后来我才懂,那是困在现实泥沼里的人,悄悄在梦里给心留的一片桃花源。
母亲说我儿时那年的梦。我攥着她的衣角说,梦见自己变成蒲公英,飞到舅奶的坟头,看见坟头的草和星星一样发亮。那时外婆刚走三个月,我还不懂死亡的重量,那时候我以为死亡就是换个地方睡觉。却在梦里替思念找到了落点,原来眠觉之“觉”,是生命自带的缓冲带:当现实太烫,梦便凝成一片雪,轻轻敷在心上。
后来爷爷也离开了我,才真正的醒觉,从来不是眼睛睁开的瞬间,而是心忽然透亮的刹那,死亡不只是睡着了,而是永远醒不来了。
前几日我梦到敦煌莫高窟的壁画里,迦牟尼佛静坐菩提树下,睫毛投下的阴影里,藏着众生未醒的梦。他从“王子”到“佛陀”的蜕变,不是某夜的顿悟,而是无数个清晨的累积——当他看见衰老、病痛、死亡,当他脱下华服换上僧衣,当他在苦行中忽然明白“中道”的智慧,这才是真正的醒觉:不是逃离梦,而是看懂梦的本质。
似乎爷爷把梦也赐于了我,我时常会梦到儿时的发小,金色的麦穗,上缴公粮的父辈,如今我住上了高楼,总是在觉时回到拆迁前的老屋,那是一个7字型的庄院,最后面是简陋的厨房,妈妈在那里拉着风箱,做着大锅饭,最里间爷爷睡着了,奶奶给他扇着风;在隔壁爸爸在擦着身上的汗,我和姐姐挤在床上嬉闹,再往前是二爸一家人,最北边临街是我大爷的住所(我爷爷是老二),大爷用勺子给我和虎子(二爸的长子化名)喂着甜美的罐头......
这也许就是爷爷做过的梦,他又赐给了我。
顾炎武“天下兴亡,匹夫有责”的呐喊,是醒觉;钱学森放弃优渥条件回国,是醒觉;张桂梅在大山里点亮上千盏心灯,也是醒觉。这些醒觉的人,早已把眠觉时的“梦”熬成了醒时的“光”——就像苏轼被贬黄州,曾在梦里看见赤壁的月光,后来他真的站在赤壁矶头,让“乱石穿空,惊涛拍岸”的现实,与“羽化而登仙”的梦境重叠。醒觉不是告别梦,而是让梦照进现实的裂缝。
我们西安碑林有颜真卿的《祭侄文稿》。墨痕里的泪痕未干,当年颜杲卿父子殉国的惨状,想必曾无数次出现在颜真卿的梦里。但他没有困在噩梦里,而是提起笔,让悲痛化作“父陷子死,巢倾卵覆”的血泪文字,让个人的噩梦升华为家国的醒觉。原来最高贵的醒觉,是把梦的碎片,拼成照亮人间的星图。
合上《红楼梦时》时,我又梦见自己成了贾宝玉,在太虚幻境门前写下“自在飞花轻似梦,思怀黛玉枕雨眠”。人类总在眠觉时打开另一扇门。这扇门后,失意者能重拾月光,孤独者可遇见归人,就连陆游“夜阑卧听风吹雨”时,也能在梦里跨上“铁马冰河”。眠觉不是意识的沉睡,而是灵魂的偷渡——当肉身被现实的锁链缚住,梦便成了最温柔的越狱,让我们在虚妄里暂得圆满。
林黛玉“还泪”二字上是神瑛侍者的一往而深,因梦而死,又因梦复生,这一场跨越生死的“觉”,何尝不是在说:真正的觉醒,从来离不开“情”与“梦”的交织!?!
眠觉时,我们在梦里收纳心事;醒觉后,我们把心事酿成照亮他人的光。就像沈从文在《边城》里写下的梦,让无数人看见湘西的温柔;就像袁隆平梦见“禾下乘凉”,让亿万人免于饥饿。这些“觉者”,早已分不清梦与醒的边界——他们把个人的“眠觉之梦”,熬成了众生的“醒觉之光”,让更多人在现实里看见梦的形状。
暮色渐浓时,祖父的旧收音机里传来长江的涛声。他说现在的长江有了大桥、有了船闸,当年纤夫们梦见的“坦途”,真的成了现实。我忽然懂得,人类文明的长河里,总有人在眠觉时编织梦想,又有人在醒觉时把梦想拧成缆绳,拉着众生的船,往更明亮的港湾驶去。
昨夜我梦到年轻时候的爷爷牵着儿时我的手,指着那片田地说:“这就是养育了咱们六口人的麦田。”
原来最好的“觉”,是让眠觉的梦,成为醒觉的锚;让醒觉的心,成为他人的灯。就像此刻,我摸着书页间的玉兰,忽然明白:当我们在醒觉时种下梦的种子,终会有一天,有人会在某个清晨,循着花香,看见自己心里的春天。
觉之睡而jiao,觉之醒而jue。
刘陈鹏2025年6月8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