魏婉芳轻笑道:“这有什么可隐瞒的?你身后站着薛崇简,而谁都知道薛崇简最听太平公主的话,你不为梅花卫效力,也有太平公主的影响吧?天姬,你我姐妹,虽然各自效力不同的阵营,但此事事关国体,你千万不要误了大事。”
武天姬听着她越说越严重,谨慎道:“我刚刚有些线索,追踪到这里,还没有与人接上头,便被你们围住。”
“与何人接头?”
“不知晓何人,正准备钓鱼钓出鱼儿来。”
“何方阵营?”
“似是相王府里的门客。”
魏婉芳点头道:“与我得到的情报一致。可有更具体的信息?”
“只说此人名为静观居士,逢单日进相王府。其他具体信息没有打探出来。”
魏婉芳疑惑道:“静观居士?从未有过此人的档案,是哪里招揽来的新人?”
武天姬反问道:“芳姐,不是我说,梅花卫是有多久没有更新档案了?”
魏婉芳愧色道:“梅花卫已经大不如从前,若不是上官昭容在圣上面前尽力维护,梅花卫差点被朝中大臣取缔。这个机构已经自身难保,哪里还有精力去更新维护?”
“芳姐,不如退下来吧。”
“天姬,你算是退下来,但还不是被太平公主利用,继续做起梅花卫暗哨的老本行?这天下虽大,哪里会有梅花卫的容身之处?”
武天姬苦涩道:“谁都想利用我们,就像是那个谁说的那句话:人在江湖身不由己。”
“人在江湖身不由己,真的是身不由己。”
“芳姐,如果你在他们身上审问出有用的信息,别忘记通知我。”
“必须要审问出东西来,已经打草惊蛇,蛇不会再来平康坊。”魏婉芳恨恨道。
“芳姐,你知道这次行动肯定会打草惊蛇,为何还要仓促行事?”
魏婉芳的双眸里闪过一丝凶光,想要说这次行动是崔湜那个男宠的极力提议,而非是自己的命令,但这些实情又无法跟武天姬解释。
崔湜贪功,在上官婉儿面前费了好一顿口舌才说服了上官婉儿动用梅花卫的力量。他只想着利用此事换取更多的功劳,更快的升官。
在他的印象里,梅花卫无孔不入,没有梅花卫办不了案,审讯不出的秘密。
记得在武周时期,每个人提起梅花卫来都会与酷吏联系在一起,只要被梅花卫盯上,定会家破人亡,案件“水落石出”,至于是否“屈打成招”,则不在梅花卫考虑范围之内。
以致于年纪尚幼的崔湜都有了心魔,唯一惧怕的竟是梅花卫组织。
谁也没有想到,自己竟有一天可以指使梅花卫办事!
崔湜心中的那种虚荣心冲昏了头脑,只想贪功,将相王府和太子府勾结一事揽在自己身上换取功劳,却下意思的忽视了梅花卫早已不如从前。
梅花卫是神圣皇帝的爪牙,而现在已经没有爪子和尖牙。
上官婉儿并不赞成这个时候就介入“疑似”相王府和太子府的暗中联手,以她的政治敏感来说,需要更多的证据,需要更多的时间去求证。
以上官婉儿的政治见解分析,她认为这一切极有可能是某些人冒充想相王府的人,故意暴露行踪与太子府联系,让外人主动去猜疑相王府和太子府的关系。
或者不是嫁祸之计,而是故意混淆视听,只为掩盖另外一件正在发生的事情。
上官婉儿想要从长计议,捋清楚整件事情的源头。
有句话说的不错,恋爱中的人智商是下降的。
崔湜哄得她开心不已,让她丧失了理智。
没有什么依据的情况下,上官婉儿便私自调动梅花卫,去调查此事。
这有失她的“巾帼宰相”身份。
魏婉芳得到指示之后,也不赞成马上行动,因为梅花卫的手里没有任何的证据,将以何种名义拿人呢?
崔湜却不管不顾,施展浑身解数,哄得上官婉儿连连下令。
被催促了数次之后,魏婉芳不得不在今晚采取行动,心中毫无底气的她,也只能赌一次,希望能够抓获对自己有用的嫌疑人。
没成想,她却遇到了同样来打探情报的武天姬。
要不是十二金钗之一的武天姬是她培养出来的,魏婉芳差点以为武天姬是幕后之人。
想到武天姬背后代表着太平公主,魏婉芳也没有跟武天姬说实话。
魏婉芳今晚有了两个误解。
第一个误解是她误以为是武天姬代表着太平公主而来查探情报。
自从她二人在云起香料店重新相认之后,两个人便经常暗中往来,本就是从小一起长大的“师徒”二人,感情日益深厚。
闺蜜的话题无所不聊,武天姬聊起过自己的情感,说起自己与薛崇简的过往。
魏婉芳深表同情,因为她深知这是一段不可能的情感。
以薛崇简的身份,武天姬连做他妾室的资格都没有。
皇室王孙不可能娶一位身份不明的女子。
更何况,武天姬还是一位梅花卫的暗哨。
功利的说,谁能保证武天姬不是去太平公主府做内应卧底的呢?
太平公主不可能将这么一位人物放在自己的府里。
魏婉芳知晓这段内情之后,一直误以为她是薛崇简在外面养的“妾室”,凡事都是以薛崇简为前提而考虑。
这就是影响她判断的原因,而在这段时间里,武天姬一直没有暴露自己与守真之间的联络。
自从到了长安城之后,李过在云起香料店开了一家店铺之后,联络起来更是方便快捷。
第二个误解是她误以为相王府和太子府暗中勾结一事可能有太平公主的参与。
魏婉芳身为梅花卫将军,没有过硬的办案能力是无法担任这个“将军”的,她头脑灵活,善于分析案情。
没有来平康坊北里之前,她主张不要打草惊蛇,只是没有顶住上官婉儿的压力,不得不带队办案。
以她的预判分析,相王李旦向来深居简出,其府上的事务大都交由一个名为章孟的人去打理,而章孟在梅花卫的档案里是一位极为谨慎甚微之人,绝不会留下这么一条大尾巴让外人抓到蛛丝马迹。
看到了武天姬的出现,魏婉芳误以为太平公主参与了这件事,并没有因为闺蜜之情就轻易相信了武天姬的说辞,反而假装相信武天姬,让武天姬离开此地。
这招欲擒故纵就是让武天姬去太平公主那里汇报情报信息,等待太平公主下一步的指示,魏婉芳再从武天姬那里套取出太平公主的指令,即可以从侧面证明太平公主参与其中。
魏婉芳在一瞬间里想出了这个计划。