人人皆用自行车

1890年以后，自行车转入大规模工业化生产。由于生产线越发细化，工序条理分明，自行车的成本持续下降，价格变得越来越亲民。与此同时，人们的工资也有所提高，不再限于维持温饱。在法国，如果以一个普通工人的时薪来计算自行车的价格，那么在1895—1935年的40年里，自行车的价格下降了90%[1]。自此之后，它进入了千家万户中，成为普通民众的宠儿，大量的工人、职员和农民都选择骑车往返于工作和家庭之间。到了上下班高峰期，甚至会出现自行车大拥堵的情况。

詹姆斯·吕菲耶博士是一名自行车爱好者，几乎天天骑车。根据他的记载：“周内早晨七点钟，如果想出巴黎市，那么过了贝宗桥就会遭遇到迎面而来的自行车群，他们匆匆赶往市中心或近郊，挤挤挨挨得甚至让人无处落脚。这些人都是去上班的。工人们赶去工厂，雇员们去往办公室或商场，打字员、营业员以及各种职业的女性也蹬着车子去做她们的活计。最让我觉得好笑的是，这股洪流几乎让其他一切交通工具动弹不得。个别开汽车的有钱人散落在洪流里小心翼翼地往前挪，鉴于自行车一方人多势众，开车的人也不敢疯狂地按喇叭，只是偶尔短促地响一两声。满载着无产阶级同胞的有轨电车也开不上速度，只能在该死的轨道上一点一点地挪动。整个郊区都在同一时间上演同一出节目，比扬古、布洛涅、普图、圣德尼、庞丹、文森和马拉考夫这些地方每天早晚都有四五十万辆自行车穿行而过。外省的大城市也一样，在勒克佐、圣埃蒂安、圣纳泽尔和其他一些工业城市，大概有1/3的工人都是骑车上下班的，另有很多农民也骑车下地里干活。劳动人民在自行车里找到了更好的生活方式，有了它，上班和回家的路程都变得舒适而经济。”[2]

汽车在当时只有富人才买得起，像巴黎、伦敦、柏林这样的首都里，一些资产阶级聚集的街区随处可见汽车的踪影。可是无论在哪里，它都得面对被上百辆自行车堵在路上的尴尬局面，大多数汽车刚开到第一个十字路口就寸步难行。大量自行车压制了汽车的速度，以至于在那个年代，骑行者竟显著降低了交通事故发生率[3]。

关于欧洲其他国家当时的自行车使用情况，我们并没有具体的分布数据，但我们掌握了一些国家的自行车拥有率。在那个时代，大部分自行车都被作为日常交通工具来使用。根据统计，在两次世界大战之间，欧洲各地的自行车数量都出现了激增。荷兰毫无悬念地稳居第一（每1000人拥有308辆自行车），接下来是瑞典（256辆/千人），紧随其后的是丹麦（211辆/千人）和比利时（196辆/千人），再往后是德国（172辆/千人）、法国（167辆/千人）和英国（141辆/千人）。后面三个国家的地势多有山谷，本不宜骑车，但从数据看来却并没有比位列前茅、地势平坦的国家落后许多。换句话说，“二战”之前法国跟德国使用自行车的情况不相伯仲（如今法国仅为德国的1/4），即便跟丹麦和比利时相较也不输太多。现在的法国人大概是集体抹去了关于这件事的记忆。说到意大利，其较低的自行车拥有率（75辆/千人）必然跟它相对落后的经济脱不了干系；而美国的这一数据更是低得出奇（14辆/千人），这说明他们已经进入了汽车时代。